(2000年的万元户是什么概念?常老板深有体会。常妈厂休的时候,花8块钱买了一斤半五花肉。一次逛夜市,刘丽丽买了一件紧身体桖和一条牛仔裤用了45元。叶炜明在年初,买的诺基亚3210裸机价钱是2200元。天悦居主城房价,每平米2000元左右。一台进口光阳豪迈2万多。桑塔纳2000的价格在18万左右。“我忙了大半年,辛苦攒的这1万块钱。买不了大件东西,只够平时的开销?”7月份,常晓浩办房产证的同时,也多了几笔额外收入。叶炜明申请的500块钱奖金,终于下来了。帮着老刘和老张把房产证提前搞好,给的辛苦费。扣除每月交给家里的生活费。常晓浩现在手上,实打实的有了1万块。这个时候二马已经不差钱了。拿着1万块钱请人吃饭是不可能的。先不说能不能提着猪头找到庙门。投资可不光是看你有多少钱,主要的还是你后面的背景力。就算现在拿着100万找到二马,人家一打听,噢,原来是个有点小钱的个体。任你花言巧语,指点未来。那也没啥说服力。一个没有跟脚,没有影响力的一百万。充其量只是一笔可观的数字。“常晓浩在吗,有你的一封信。”孟丽艳起身开门,接过物业保安手上的信件。“师父,有你的信。”“拿过来。”“那个,签下字。”常晓浩签过字,拿着信封看了一下。是杨若寄来的。孟丽艳趴在对面的桌子上,小心观察。她很奇怪这个小师父。平时对她很好,从来不让她搬重的东西。也不会像有的男人那样,色眯眯盯着自己。师父对自己不冷淡,也谈不上多热情。倒是能感觉到,师父想拉开一些距离。男友告诉她,多和师父学习业务。做事态度要认真。如果,在公司里呆着不开心,可以辞职。最近城区新开了个【女人世界】一条街。可以去那,盘个服装店,自己当老板娘。孟丽艳想在公司多工作一段时间,积累一下为人处事的经验。办公室里的氛围还不错,彼此相处的很融洽。有事忙无事闲,不会太枯燥。毕竟,那天叶炜明开会的时候,大家都没有离开的打算。要是中途离职,对明哥影响也不好。麻木的接受了一个多月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无聊生活。她不想当一只金丝雀。那个美丽的、散发着黄色光芒的屋子,令人窒息。她甚至认为,女人只有在工作中,才能大放异彩。体现个人价值。“徒儿,要不为师去走廊?”这个不开眼,趴在桌上,眼巴巴的看着。“小气鬼,好啦,我去洗手间。”孟丽艳白了一眼,扭动腰肢离去。常晓浩想起《青蛇》里的老王和曼玉姐。【我毕业了。校门口,每天停了很多大公司的招聘车。前几天,我去过一次人才市场。外面场地好乱,全是小黑板,写着招工信息。小姨夫说,要是来鹅城工作,很多单位都欢迎应届毕业生。爸妈也在帮着联系接收单位,让我在家,先休息一段时间。祝你生日快乐。里面的小礼物,希望你能喜欢。】夜里,常晓浩又做梦了。梦里的他,好拉风,抽出一根肋骨来,放进礼炮里,轰给了杨若。···阿伟坐火车回到老家。行李还没放下,妈妈从房间快步出来。拉着又黑又瘦的儿子,左看右看,伤心哭泣起来。“怎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在那边吃不饱?他们打你了?”妈妈赶紧接过阿伟的行李。这是在外面吃了大苦。原来的精神小伙,现在皮肤粗糙。脖子上一圈湿疹。眼窝瘦的塌陷。她不停地摩挲着儿子的手臂,心疼死了。村里的老人小孩,跑过来看热闹。把阿伟家围个水泄不通。族爷爷从人群中走进来,敲敲烟袋锅子。“回来就好,先进屋,有事慢慢说。”妈妈每天都会给他熬些鸡汤猪骨,补身子。这些天里,阿伟被村里出去见过世面的长辈,轮番开导。一个月后,阿伟由原来的成竹在胸、据理力争、舌战群儒。到后来的歇斯底里、低声附和、点头不语。阿伟爸爸和大伯,也从外地请假赶回老家。孩子恢复的不错,慢慢能听进去老人们的劝解。也愿意敞开心扉,讲述他在粤西的传销经历。一个午后,大伯又来看望阿伟。“怎么没把你哥一起带回来,明知那里是个火坑,就一个人回来?”阿伟正端着碗,妈妈做的玉米大骨汤,超级好喝。听大伯略带埋怨的话语,心里无名火,顿时燃起。自己被堂哥欺骗,吃的那些苦,遭的那些罪,你不理解,不安慰我。现在跑过来发难。“是你那个好儿子,把我带进火坑,好好的网管,我说丢就丢。害得我灰头土脸,没脸见父母和女友。我还没找他算账,你反倒过来怪我?”这种大伯,不认也罢。阿伟眼睛通红,越想越气。“咣当”一下,把汤碗顿在桌上。“怎么和你大伯说话的,脾气越来越大了。”“爸爸,不是我脾气大,是有的人太自私。没管好自己儿子,跑出来害人,还要说别人。”阿伟起身,踢开凳子,快步出门。阿伟爸爸很尴尬,“大哥,小孩子不懂事,你别见怪,回头我骂他。”大伯站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坐下来叹口气。“我说什么了,什么都没说嘛,就是问一下,你看他什么态度?”阿伟妈妈在一旁收拾碗筷,听大伯哥说自家孩子的不是。顿时没了好脸。“大哥,阿伟当初回来的时候,是奔着要钱来的。拿到钱后,是要再回去的,怎么可能把堂哥带回来。要不是这一个月来,大家每天开导,把事情一点点掰开和他说透。他到现在还不明白,那是个传销窝点呢。”阿伟妈妈收拾完碗筷,把桌子擦的“噗噗”响。又到厨房里“乒乒乓乓”的洗碗。阿伟爸爸眉头紧锁,坐在旁边不停地抽烟。大伯无奈,“粤西那边的窝点知道了,明天再去一次,把人领回来。”“好。”村口的溪水很清澈,田里的早稻收割完毕。前方,碧绿的脐橙,宛如拳头大小,挂满了整个枝头。远处,连绵起伏的大山,一眼望不到头。工作没了是小事,可以再找。被亲人欺骗,又欺骗亲人,都一一尝过。这何尝不是一种报应。心态崩了。阿伟想起那间客厅里,写着的那副励志标语。摇头无语。他的梦想,就像一桩风流韵事。不论有多么动人,当说出来的时候,可笑的程度,永远与传播的速度成正比。村里的人,看他的眼神,总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这时候的他,敏感极了。阿伟坐在溪边一块大石头上。掏出小灵通,想了许久,艰难的拨了出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