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城下风波(二)(1 / 1)

(「前情提要:镖队甚至没能出城,即被拦截下。拦截的是夜繁城第一大帮,十二飞翎坞,阵仗庞大,除了帮主金雕杜,每一把交椅都到,划出道道,要陆立川将李拓交出来。」…………十二飞翎坞里,没有人会怀疑乌鸦唐的眼力。他细致而缜密,向来能从许多纷繁复杂的事态中看见问题,所以无论是善谋的云鹤宋,还是善断的金雕杜,在决定一切前,总要问问他的主意。他既然看见雾霭里有东西,那么雾霭里就一定有东西。所以其余的交椅和身后的帮众,二十多双目光齐齐朝向幽芒里。本来还是箭在弦上的紧迫气氛倏尔就松弛了下去。于是就连陆立川和姜迪也悄然心生好奇,可他们必须有人凝盯着对面,防范随时可能到来的突袭,只好偷偷猜拳,跟着由取胜了的陆立川扭脸看去。雾霭从来是苍白的,渐渐,由里面勾勒出一道黑影,并没有高大的身形,踱着步子向前进,待到彻底走出缥缈的迷雾,赫然发觉竟是头毛驴。陆立川当然认得出它是李拓的毛驴,在振威镖局,在舒白芷小院里,虽没有交集,却也有点头之谊。这次特地动用了宽敞的马车,就是为了把它也载入车里,只是因为弟媳妇的脾气,把李拓和它一同赶了出去。可走出来的也只有一头毛驴!李拓分明应当坐在它的背脊,可现在驴背上空空荡荡,他去了哪里?每个人都在把形单影只的毛驴阿涩盯紧,若说在踏出白雾前它还是闲散不已,刻下只好变得战战兢兢。它可以察觉到许多投望的目光都充斥着恶意,在自己周身扫量了半晌后,才收敛开去;跟着又不约而同地在对面一个瘦高个的身上汇聚,旋即,那瘦高个的瞳孔猝然一凛,原本对自己的恶意变成了寒意,更是伸手就去摸藏在马套皮革里的刀子,仿佛是要把自己宰杀了去。阿涩的脚步蓦然在空中悬停,哪里还敢再向前踏进,继而听到刀子“仓啷”脱出刀鞘的声音,骇得它不只浑身的毛发、连尾巴也一同竖立,撒丫子扭动身形,顾不上磕磕碰碰,掉头就往迷雾里钻去。乌鸦唐道:“啧,倒是颇通人性!”银鹏赵不由吐啐一口头在地。他当然有理由生气,适才咄咄逼人的气氛岂非是好不容易才建立,却乍然被这畜生打搅,刻下已是消弭殆尽。他骂骂咧咧:“艹,哪里来的野驴!”本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却料不到有人回应。回应他的是秃鹰陈,秃鹰陈很是坚定:“不是野驴。”秃鹰陈是最后才加入的班队里,为人又古怪得紧,难以进入十二飞翎坞权利的中心,就连刻下众人乘马,岂非也被挤到了边缘去。银鹏赵不得不探长脖子,扭脸对他望去:“不是?”秃鹰陈的瞳子很是冷冰:“就在几天前,就在柴房里,我看到过它的身影。”那一天他记忆犹新,那一天他用来割脑袋的短刀甚至没能承受住李拓的一撩,即被破碎了去!同样在那一天里,赵明环用脑袋把柴房大门顶撞开,门外颜子涵现身的同时,岂非挤进了一头毛驴来,眼睛一眨不眨地左顾右看,旋即便丧失了兴致,扭脸撤开。那天的毛驴就是方才的毛驴,他确定。丘雀张的眉头一皱,道:“这么说来,它并非是不知哪来的野毛驴,它是李拓的毛驴。”髯鹫蔡得意地拍了拍坐下的骏马,讥笑道:“想不到这劳什子的七把刀是个神经病,放在快马不骑,偏偏挑倔脾气的毛驴当坐骑。”乌鸦唐陡然道:“它是不是李拓的坐骑,谁又能确定?”髯鹫蔡道:“不是坐骑是什么?”乌鸦唐道:“你方才可曾看见李拓骑在毛驴的背脊?”髯鹫蔡只得闭上嘴,髯鹫蔡没看到。于是银鹏赵的瞳孔缩紧,他当然听得懂乌鸦唐的重点根本不在驴子是不是坐骑,阴郁的眸子陡然向四面八方的浅雾中看去,刻下他只剩一个棘手的问题。他问道:“他的驴子来了,他岂非也不远矣!”丘雀张点点头,难得同意他的话:“确实是这么个理。”银鹏赵向他瞪过去,道:“那么,他现在在哪里?”所有人都得摇脑袋,所有人都无以确定。只有一件事乌鸦唐是确定的:“有一个法子能够逼迫他现出身影。”银鹏赵就喜欢对方说话总是充满底气,他道:“什么法子?”乌鸦唐很是平静:“杀过去。”髯鹫蔡道:“杀过去?”乌鸦唐道:“镖队里有他的朋友,有他的驴子,除非他能冷血不已,否则就会暴露身影。”银鹏赵哈哈大笑,跟着拍了拍丘雀张的肩颈,道:“是不是这么个理?”丘雀张打心底叹了口气,道:“总是要搞得这么血腥。”髯鹫蔡道:“越是血腥,对老陈来讲就越是刺激。”秃鹰陈并没有否认,而是提醒:“莫要想着同他单打独斗,只要看见他,就大声喊出他的踪迹,当然也要小心他在雾里的偷袭。”银鹏赵暗藏讥诮:“嘿嘿,想不到输了一次后,这么谨慎小心。这颗脑袋怎么说?要不要我让给你?”秃鹰陈并冷道:“不必,反正我就算割下来,也打算把它挂在你家楼顶。”银鹏赵咧嘴道:“那就各凭本事实力!”他不再犹豫,拔出马躯上的钢刀,向镖队一指,道:“兄弟们,给我杀过去!”其余交椅齐声叫嚷道:“杀呀!”夜繁城里咆哮起冲锋的号令。……胆怯的阿涩不迭向车厢跳进去,倒在颜子涵的怀里“呜哇呜哇”不停,伊始颜子涵还以为它又想占便宜,可向它的脑袋推去时,却发现驴毛耸立得分明,浑身不由自主地打着摆子,颤抖不停。瞿琅抚着自己的额头,向阿涩看去:“它,它怎,么了?”在颜子涵的面前,他到底还是局促的。颜子涵温柔将它脖子环紧,回应道:“想必是受到了什么惊惧。”她一边揉顺它的毛发,一边柔声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谁都欺负不到阿涩的。”阿涩“呜哇呜哇”又叫了几句,驴眼里悄然挤出泪滴。颜子涵用袖子为它抹拭,一边道:“好了好了,你跟我说说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阿涩“哇哇哇”个不停,听得颜子涵和瞿琅一头的迷云,好在有赤红绒兔挺身而出,在一旁解释,只见它先是用前肢划过脖颈,接着陡然一个激灵,翻了翻白眼,无力地斜倒下去。颜子涵来了脾气:“什么?你是说有人威胁要宰了你?”“呜哇”,阿涩很是委屈。颜子涵恨道:“死鱼眼呢?他就放任别人恐吓你?”阿涩蹄子一摊,低垂脑袋。颜子涵道:“不见了?这个死人不见了?一到关键时刻就没有踪影!哼,不管了,我给你报仇去。”她忽而弯身站起,准备出得车厢去。瞿琅拉住她,急道:“李大哥让我们在车厢里等他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颜子涵恨道:“等他作甚?连自己的驴子都顾不上的男人,还能指望他什么!阿涩是我的驴仔,我要给它讨还公道!”她的话音刚罢,突然迎来天崩地裂一般的震荡,把她颤得重新坐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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