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山道上那个遥远的人影终于撑不住扑倒在地,李昭一阵紧张,身子竟然也跟着颤抖了一下。“父亲!父亲!那人摔倒了!快停车,我们去把他救回来吧!”毗沙门正想答应孩子,突然想到什么,不由稍微扯了扯嘴角,抬手捋了捋颔下的胡须。“我们为什么要救他呢?要知道,这大雪封山,或许要死的人不止他一个,难道我们见到一个都要去救吗我们的马车只有这么大,能救多少人呢?”“而且世人皆畏威而不怀德,施之以恩,而不求回报,总会被报之以怨,救了他,说不定他还会让我们把他送到他想去的地方,甚至会让我们把马车都送给他,并美其名曰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那该怎么办?”李昭有些焦急,父亲平日里不会有这么多问题,似是诘问,又似考校,但他只想把人先救回来,雪地里多躺一会儿,说不定就会落下病根的。“那要不把他救回来,看他能付出什么吧?父亲你看这样可行?我先下去了,父亲你快来帮忙呀!”车辆行驶得本身就不快,李昭一个纵跳就从车夫背后跃下车去了,途中在车夫肩膀上借了下力,哟,车夫平时不言不语,不过还挺结实的,他心里暗想了一下。李昭跑了一大截路,脚后卷起的雪都溅到了头顶上。他跑到了那人身前,马上将他翻了个面,清理了他面上的积雪,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还有微弱的气息后,赶快站在头顶方向,从他背后在他腋下伸出双手想将他拖到车里去。突然,李昭却像触电般放开了双手,落后少许的毗沙门心里一紧,几步走上前询问儿子什么情况。李昭突然涨红了脸,期期艾艾地说。“父亲,她是一个女子!”毗沙门一愣,立马哈哈大笑起来。也对,儿子在自己出事前与华阴所在的弘农杨氏有一段姻亲但并未成礼,而且平常一起玩耍的都是指派的军士或者男童伴读,除了母亲和几位嬷嬷之外并无亲近的同龄女生,刚才那般急切的情况下,被吓了一跳倒是可以理解。不过……按时间来算,儿子也确实可以成礼了,好为自己这一支延续香火了。他看着雪地里冻得瑟瑟发抖的瘦小女孩,不由得回想起自己的年少岁月来。黄小玉感受到了温暖的气息,渐渐从昏迷中醒来,手指上的冻疮又开始发痒了,她想动一下,挣扎了一下却动弹不了,眼睛也沉沉的不太想睁开,只是感觉像是在一辆车上,车辆正在轱辘轱辘地向上行驶。耳边是两个人的说话声。两个声音都是男人的,一个年轻一些,一个则成熟很多,听话语来看是一对父子。“父亲,《荀子王制篇》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孟子·梁惠王上》也说了,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所以我并非因为她是个女孩子才搭救她的,而且……而且我之前也并不知道她是女的!”李昭涨红了脸——他的脸就没白下去过,他努力辩解道。“爱人者人恒爱之,父亲,我们身为**,每一个人都是自己的**,都要去爱护他们的呀!”毗沙门笑而不语,逗孩子确实挺有趣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