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子扬公子特意相告。”北宫萦云颔首道了谢,但仍打算离开。太公庙会被派去重兵把守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她绝不会因此退却。齐国的士兵也好,那三个女巫师也罢,谁都不能阻止她报仇的脚步。“那归婵姑娘怎么办?”姬武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北宫萦云猛然转身,凤眼一眯冷声问道,“你想说什么?”她和归婵姑娘似乎也没认识多久,怎么自己浪费那么多口舌都不如提人家一个名字?姬武摇了摇头,笑了起来。“昨日在这间院子里,只有归婵姑娘自始至终坚信你不会做出无故伤人之事,你这一走,置归婵姑娘于何地?何况庙中究竟发生了何事,如今只有你与那三个巫师知道。就算是为了归婵姑娘,有些事你也该解释一下才好,不是吗?”听到他这番话,北宫萦云向院内的角落看去。良久后,她长叹一声,冷峻的脸色也柔和下来,“你们说的那三个齐国女巫,分别是淄川巫、常之巫和琅槐巫,对吧?”“哦?你果然认识她们。”“数月之前见过一面。”“数月前?”“嗯。当时天子崩殂,新君尚未继位,统领……”北宫萦云忽然皱起眉,改口道,“那个人带我们来过齐地,见了三巫一面,我对她们蒙着葛巾的脸印象深刻。”“统领?”姬武一愣,“你们七萃还有统领?是谁?”“与你无关。”“‘那个人’又是谁?”面对姬武的追问,北宫萦云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并未回答。她继续说道,“大约十几日前,我在成周洛邑的一处世家那里打听到,齐国的太公庙里会有我需要的东西,于是我便来此处,想要拜谒庙祝,请他借阅与我。”“你要找的是一本书?”对此,北宫萦云不置可否,又说道,“前日午时,我多番打听后寻到太公庙,可我刚进去庙内,就见到三巫和一位白发老者正在争执不下。”“争执?他们在争执什么?”“方言俚语甚多,我只听懂了‘值不值’、‘天数’什么的……”“然后呢?”“然后那白发老者就动起手来了,他们的事情本与我无关,但不知道是什么人操纵了我的剑,以致长剑脱鞘,我本想把剑抓回来,谁知竟被那股力量带了出去。”北宫萦云看向了手中的子母剑,上面的血迹虽然已经被拭去,可当时那种身不由己的无力感仍然清晰,回忆起来令她头皮发麻。她对着那柄剑冷笑,笑声中透着无奈,“那三个巫师说的也没错,确实是我手持长剑刺入了庙祝的后心,那种情形,任谁看到都会觉得是我杀了他。”“那后来呢?”姬武追问道,面上带笑,不知道是不是又在心里盘算些什么。“后来那法阵不知发了什么疯,竟有崩坏之象,三巫同时从阵中跳出,向我攻来,我只听到法阵炸裂的声音……再醒来后就看见你了。”最后一句话北宫萦云说得咬牙切齿,但姬武并没有在意,还笑着对她点了点头。“也就是说,昨日那位殷公子便是从封印中脱出,附在了你身上。”姬武思索道,“看来他不止是替你扛下了致命之伤,还带着你从庙里跑了出来。”这之后的事情,姬武都知道了,不必赘述。且昨日这几人与魂魄所聊之事,北宫萦云也都听见了,感激归感激,但并不耽误她觉得别扭。“总之,当日之事我已经都跟你说了,信与不信全凭你自己如何去想。”“萦云姑娘这么说了,我自是相信。但你既然无辜,又何必悄声离开,置自己与不义之地呢?”姬武放软了语气劝说道,“不如先在馆舍安心静养几日,等归婵姑娘治好齐侯,讲明事情本末,还姑娘一个清白,届时不论你想借阅何物都可以堂堂正正提出。姑娘觉得如何?”闻言,北宫萦云的眉又蹙到了一起,看向院子的神情有些担忧,又有些犹豫,“我欠婵儿太多了,不想再连累她。”“大公子说的不无道理。”随声而至的是一道素白色的身影,缙黎从院墙边的树上一跃而下,落在两人身侧。他顺着姬武的话劝道,“你还是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是非曲直我们自会帮你讨个明白。”看到缙黎出现,北宫萦云的眉心皱得更紧了,不知道这人在这听了多久,她神色一冷,转身就走。“诶……不是,你去哪啊?北宫萦云!”看她理都不理自己,头也不回越走越快,缙黎有些茫然。他疑惑的看向了姬武,“我惹到她了?”“嗯。”姬武回给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嫌弃,且毫不掩饰,“我料到你在这附近,但我没想到你会现身……”姬武皱着眉摇了摇头,他以为自己算无遗策,但没想到缙黎这次做事如此不合常理,难道自己把他想聪明了?还是说……这家伙现在是关心则乱?啧,多多少少有点儿问题。但眼下这些都不重要,医治好齐侯,道明其中是非才是当务之急。姬武问道,“刚才说得你都听见了。”“听见了。”“很好,你去和子昭说吧,他知道该怎么办。”“那你呢?”看了看缙黎,又看了看已经走远的北宫萦云,姬武难得叹了口气,“我去看看能不能把北宫姑娘劝回来,这种时候,让她一个人在外面乱闯不太好。”盯着那两道渐行渐远的身影,缙黎自嘲地笑了起来,“看来,北宫萦云是真的恨透我了。”“倒也不是。”殷弓的魂魄飘了出来,冒着幽幽的蓝光落在墙边,躲着晨曦微弱的光线。“她……不恨我?”此前这魂魄附身于北宫萦云的身上,对于她遇到的事,殷弓多多少少也知道了些,“那位姑娘对缙公子你并没有那么大的恨意。”“你看到她心中所想了?”“看到过一些,最让北宫姑娘痛苦的回忆与缙公子无关。”最大的痛苦……联想到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缙黎似乎明白了,难道是和七萃那几人有关?于是他试探着问道,“那你看到与七萃有关的回忆了吗?”“在下不能说。”“也就是说,你确实看到了。”“北宫姑娘的记忆,在下无权告与旁人,缙公子也请不要再打探七萃的事了,”大概是悲悯这姑娘的遭遇,殷弓哀叹着摇了摇头,“此乃天命。”“天命?”缙黎皱起眉,这种东西最是鬼扯,看来七萃的死果然有问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