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姜宁一身黑衣,腰悬长刀,孤零零的走在荒原上。左脸的伤口血痂未干,面孔在夜色下略显几分阴厉。姜宁是一名暗卫,练习刺杀两年,下毒三年。不过,他最擅长的还是逃命,练了身法“神行步”,已修至大成。依靠“神行步”,姜宁躲过了马匪的追击,躲过了敌人的刀剑,躲过了刁钻的暗器,却始终,躲不过贫穷。他咬着干巴巴的饼子,艰难的咽下。含含糊糊的声音从嘴里吐出:“累死累活五年,数次死里逃生,本以为今年能成暗卫头子,从此出人头地,结果名额竟然被人挤掉了!”姜宁生自一个小村落,少时丧双亲。后来挨了饥荒,姜宁揣着村里给的口粮,外出谋求活路。幸而测出修行资质尚可,几经辗转,成了世家齐家的一名暗卫。这一待,便是五年。五年间,姜宁走南闯北,风餐露宿,处理各种累活脏活。年仅十七,就冠绝同辈,收获了一身暗伤。除此之外,他一无所有。他这种出身的人,若想改变命运,唯有去争齐家赐下的宝物,以此突破境界。然而,今年的宝物名额,被别人仗着后台给拿走了。姜宁心中郁气,他拆掉腰间的水囊,喝了口水,两下吃完饼子。他抬眼望去,荒地上立着几间草屋。姜宁知道地方到了。他推开门,屋里坐着一中年长发汉子,胡子邋遢,一副沧桑模样。“老柳。”姜宁喊道。“你回来了。”老柳道。“嗯,我回来了。”“有的人却再也回不来了。”老柳叹了口气。“行了,别装模做样。”姜宁丢过去一块血迹斑斑的牌子。老柳瞥了眼牌子:“这趟差事你用腿跑了二百里,手沾了至少三个人的血,可你的酬劳,只有十文钱,只够买一斤猪肉。”“你知道为何吗?”老柳追问。姜宁脑子疼:“我知道我很便宜,但你能不能别反复说?”老柳直视他,继续说:“因为你不够努力……”姜宁作势拔刀,老柳终于闭上了嘴。草屋里安静了一会,姜宁的声音重新响起:“那伙人不简单。”老柳注意到姜宁脸上的血迹,若是刀口再深一点,恐怕这小子就破相了。姜宁实力不差,齐家一众年轻暗卫里,能排中上。能让他受伤,这次的差事,恐怕又得折进去几个暗卫。“你帮我放风,我睡会儿。”姜宁走向屋角的干草堆,也不管脏不脏,身子一歪躺了上去。老柳却摇摇头:“恐怕不行,头儿递话了,有个送信差事等着呢。”“你正巧赶上了。”姜宁怔了一下,旋即道:“好一个赶上了!”头儿多管闲事,揽了信使的活,交给他们暗卫跑腿。寻常也便罢了,如今他忙了一天,心身疲惫。“多远?”姜宁问。他没拿老柳撒气,都是最低等的暗卫,都是听上面的人办事。老柳丢过来一个包袱:“送去苍莱邑,以你的脚程,连夜出发,明个中午应该赶回来。”苍莱邑距离此地,大概百里,来回就是两百里。姜宁是修行之人,体质超脱常人,两百里确实不算远。“让我睡一个时辰。”姜宁道。老柳也没难为他。一个时辰后,姜宁醒了,他使凉水糊了把脸,提着包袱出门。老柳在后面喊:“姜宁你干的不错,有你这样任劳任怨的暗卫,今年二公子又能多纳一房小妾。”姜宁脚步顿了一下,没回头。走了一段路,他施展“神行步”,伴随着体内灵力被抽离,双腿如同乘风般,速度骤然提升。这是姜宁的底牌,当年替齐家一个旁系子弟办事,得来的赏赐。一般人根本不知,他这门身法练的有多深。神行步的加持下,一百里的距离,姜宁只花了一个时辰便赶到。他没直接去苍莱邑,而是在外面又歇了一个时辰。此时天色微微放亮,苍莱邑作为一个不大不小的聚集地,总共几千户人家,房屋低矮,街道不太宽敞,远比不上姜宁所在南安城热闹。他找人交接了包袱,又去包子铺花了两文钱,买了两个大肉包子。吃包子的时候,他闻到糕点摊上传来的香气,那是桂花糕的味道。姜宁面上纠结之色一闪,随后去摊位上包了份桂花糕,十五文钱离他而去。他当暗卫,一个月到手二两银子,平时手头拮据,十文钱以上的数额,都要好好考虑一番。这次买桂花糕,不为了满足口舌之欲,是买给医馆的姑娘。上次姜宁受伤去医馆包扎,姑娘没收他银子,所谓礼尚往来,正是如此。姜宁提着油纸包的系带,慢悠悠出了苍莱邑。“今个差事办完,估计能够休息一两天,到时候好好睡上一觉。”姜宁心里琢磨着,这般走出了十来里。前面是一大片土坡,莫约四五丈高,遮住了视野。土坡上长着几棵老树。姜宁不再胡思乱想,以他多年行走荒原的经验,这地方最容易有埋伏。世道并不太平,南安城统治方圆几百里,不论大小势力,统统要向南安城上贡。近年来天灾不断,许多平民活不下去,只能落草为寇,抢掠商队,行人。辽阔无边的荒原上,匪徒横行,其中不乏实力强大之辈。以前齐家曾有暗卫,行走荒原被匪徒杀掉,由不得姜宁不小心。面对那些亡命之徒,有时齐家的名号并不好使。忽然,“砰!”一声脆响传来。姜宁眼神一凝,循着声音望去,视线被土坡挡住。他收好油纸包,身形伏低,如同一头豹子,瞬间窜上了土坡。姜宁贴在一颗老树后面,只见土坡下方,几个马匪围杀两个衣着古怪的男人,地上躺着一个人。其中一个体型瘦小的男人,手里握着块黑色把手。“砰!”,又一声从他手上传来,声音刚落,一个马匪应声而倒。青烟从那黑把手前面冒出。“这是枪?”姜宁神情怔住。去年齐家购置了一批火灵枪,喷子弹时,也这般声响,同样会冒青烟。可火灵枪足足有半人长,明显没有那人手里的黑枪精巧。枪声拢共响了两次,马儿惊慌失措,发狂的甩动,有个马匪还被甩了下来。其余几个马匪勉强制住马,期间伴随着两声枪响,又两个马匪被干掉。马匪撤出一段距离,挽弓射箭。箭矢弹出,一箭钉在那人持枪的肩膀上。持枪人的手臂当即垂落。“要遭。”姜宁心道。之前那人依靠着极准的枪法,打的马匪完全不是对手。如今胳膊废了,后果怕是不好预料。姜宁想到这里,眼神动了动,脑中念头不断闪动。他与对方素未相识,此事袖手旁观,实乃正常。再等一会,不论双方谁干掉了谁,他都能跳出来捡个渔翁之利,轻松得一把黑枪。看似是最好的办法。不过,人要为长远考虑,从两人衣着打扮,以及黑枪不难看出,持枪人应当不是南安城地界的人。如果救下他们,卖个人情,说不定能得到黑枪购货路子。当年齐家为了火灵枪,花费不知凡几,倘若自己留下这路子,绝对能带来海量的银子,到时候突破境界便有了盼头。念头一出,姜宁眼见那男子仓促间,用另一只手换枪。而马匪继续搭弓射箭,欲要射死两个外来客。姜宁双指插入嘴巴,猛地一吹,嘹亮的声音传出,惊动了混战的几人。马匪拉弦的手停顿了一下。姜宁催动神行步,身体从土坡骤然冲下,只几个瞬间,便冲至马匪身边。那马匪根本来不及收弓,刀光一闪,姜宁劈死一个马匪。旋即,脚步横挪出两步,避开另一个错身而过的马匪刀口。姜宁迅速反手一刀,抹了马匪脖子。马儿不停歇,续跑几步,马匪的尸体才落下来。另一边,“砰!”马匪脑袋中枪倒毙。姜宁松了口气,这批马匪人不多,拢共不过八个,先是被持枪的男人干掉五个。剩下三个又被突然冲出来的他惊到,仓皇之下丧了命。若是平常,荒原上遇到八个马匪,姜宁只有掉头逃跑的份。马匪在远处能射箭,近战有大刀,寻常人根本没有反抗的办法。这次马匪恐怕是见二人没武器,才冲过去,结果被小黑枪枪打了个措手不及。姜宁牵了匹马,心里异常满意,这马若是拉到南安城,一匹能卖二十两银子,顶上他一年的俸禄了。随后,他把目光投向两人,尤其是手里握枪的男人。“枪法不错啊!”姜宁赞道,他没想到,对方左手枪法竟也如此之准。同时姜宁异常谨慎,身体微微绷紧。如此近的距离,哪怕对方开枪,他也有把握先制敌。不过显然两个外来客,没主动挑起矛盾的打算。“哈哈,我这人靠枪吃饭,别的不说,二十米之内,指哪打哪。”丁杰脸上笑眯眯的:“认识一下,我是丁杰。”一旁拎着木棍,个头稍高点的徐禹,则是感激道:“多谢这位朋友帮忙。”他和丁杰并不属于这个世界,而是来自一个科技发达,已经步入移动互联网时代的世界。姜宁默默记下二人的名字,随后道:“我是姜宁,齐家的暗卫。”“看你们的穿着,不是南安城地界的人?”他问道,这两人穿的实在太古怪,姜宁从未见见过这种衣服。见到姜宁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徐禹嘴角抽了抽。上周他们那边流传出小道消息,说是掌心出现印记的人,会在每周一的晚上,进入一方奇妙的世界,然后在那个世界待上一周,才能重新归来。当时他以为吹牛,毕竟正经人谁信这个?结果居然真进来了!还遇到官方成员丁杰,直到这时,他才彻底相信。他穿越了。徐禹欣喜若狂,现实中他只是一个小职员,工资不高,升职无望,买不起车房,追不到妹子。如今穿越了,还不混的风生水起?可是老天爷很快给了他一嘴巴子。总共碰到了三波凶险,若不是丁杰在身边,他尸体已经凉了。听到姜宁问他们的来历,徐禹心知丁杰不擅长交际,于是他想了想道:“说出来可能有些匪夷所思,实际上我们并不属于这个世界,我们是穿越者。”姜宁又愣住了:“穿越者?”“你们穿越了哪里?”徐禹:……徐禹简单的给姜宁科普了穿越者的含义。之所以这般认真,那是因为自从来到这里,他们碰到的几波人,一上来,不问东西,直接下杀手。徐禹憋屈无比,根本找不到打探消息的路子,如今好不容易遇到援手之人,他索性直接坦白了。听了徐禹的话,姜宁受到了极大的震撼。他是暗卫,走南闯北,见识不浅,却从未听闻穿越者的存在。还有这玩意?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