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太子长兄又让少府告诉儿臣:一条三百里长的郑国渠,便是当年嬴秦倾举国之力,耗费数十年,甚至险些葬送国运、宗庙,才得以建成。”
“儿臣自此明白:凡水利之事,虽成之有利于天下,然其兴,则必劳民伤财。”
“所以,即便有心兴修水利、惠及天下,也要根据府库的状况,在尽量不伤害百姓,尤其是疾苦农户的前提下去做。”
“如果修一条水渠,能惠及数十上百万人,但在修成之前,却也要让数十上百万人苦不堪言,那这样一条水渠,就是不应该修建的······”
···
“关于治国,太子长兄告诉儿臣:所谓治国,不外乎内政、外交;”
“内政,分治、厘;外交,分征、交。”
“可无论是内政还是外交,无论是治、厘,还是征、交,都要以本国百姓为首要考虑因素。”
“治,是为了让百姓安居乐业,厘,是为了铲除阻碍百姓的弊政、恶政;”
“征,是为了扫除百姓安居乐业的威胁,交,则是为了兵祸、刀戈,扰乱百姓民的安定。”
“言其重重,一言以蔽之,不外乎:农者,国之本也,民者,农之本也。”
“以农为本,便是以民为本;”
“掌权者无论作何筹谋,只要不忘记以百姓民的生计为首要考虑因素,那最终,即便无法取得太大的成就,也不会犯下太过不可饶恕的错误。”
“反之,若总是枉顾百姓民的生计,那无论筹谋再大、策略再杰出,最终都会被千夫所指,更甚至遗臭万年······”
分明是稚气未脱的糯儒语调,内容却是如此深刻的一番话,自引得殿内众人一阵短暂的失神;
除了‘始作俑者’刘胜面色如常、天子启日常面不改色,其余众人望向刘彘的目光中,一时竟都带上了一抹不可思议。
——这,是胶西王?
是年仅六岁,即将就藩的胶西王刘彘?
你管这叫六岁?!!
在短暂的错愕之后,最先反应过来的王夫人面上,便立刻带上了一抹惊慌之色。
毕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这位无比精明的王夫人不可能不懂。
只是这位夫人的担忧,似乎并不是很有必要。
就王夫人目光所及:无论是太子刘胜、天子启父子,还是东西首座的贾皇后、薄夫人,望向刘彘的目光中,都并没有出现任何危险的东西。
尤其是天子启,只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刘胜,便嘿笑着低下头,在小刘彘脸上轻轻掐了掐。
“嘿嘿!”
“年纪不大,懂得倒不少!”
“还知道以农为本,以民为本······”
“看来,在太子身边,确实是学了不少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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