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冰冷的风吹过马车残骸,火焰翻卷着向夜空飘起浓烟,燃绿火的狼尸散落在森林的石道上,相互交错宛若星河。李寒霜背靠熊熊烈火,凭借手中长剑与盾牌,在马车残骸前的空地上做最后抵抗。她的剑法很凌厉,每次挥剑都有一头尸狼燃着绿火倒下,但尸狼好似无穷无尽一般,前赴后继从不停息。终于,趁着她挥剑头发遮住视线的瞬间空隙,一只尸狼越过火焰,向她脸上飞扑。李寒霜举盾上挥,正好狠狠顶在那尸狼的肚子上,将它滞空,接着快速一剑刺穿头颅。尸狼像破布娃娃一般,从盾牌上缓缓划到地上。李寒霜这才感到右眼一片血红,原来刚才狼爪已在她脸上划过,从她额头到脸颊竖着拉出一道口子,溢出的鲜血弥漫渐渐掩盖视线。但她连眼都不敢眨一下,狼群疯狂涌来,她机械地刺剑,挥盾,刺剑,挥盾……黎晨走到了马车残骸旁,他看着满地的尸体,着实被李寒霜的战绩惊着了。这时他的手虽然还能动,但手面已被火焰烤烂,空气中弥漫着皮肉烧焦的味道,不知是他的还是尸狼的。他丢开燃烧着的尸狼,从地上捡起之前李寒霜丢下的弓。他刚弯腰,三匹尸狼便趁机从背后向他扑来。黎晨下意识捡起三支箭搭在弓上,回身便射。那三箭力道很大,直接穿过尸狼,将他们带飞,其中一只更是直接被钉在了树干上。黎晨被自己的行动惊着了,就连李寒霜听到动静后也回头看向他。但那三只尸狼遭受这样的伤害,居然没有死,它们甩甩头,又向黎晨围来,就连钉在树上那只也很快将自己从箭上拔出,掉落进树干下的枯木丛中。黎晨很快便想明白是什么原因,之前的武器能将尸狼点燃,全是因为在那箱子布条中摩擦过的缘故,而刚才射的几只箭一定是还没来得及处理。那箱布条又是什么来头?黎晨有些疑惑,但没时间思考。他想继续拉弓,但箭囊里已无箭矢,弓身经过刚才一震,也已经出现裂痕。见几只尸狼扑来,他便用弓臂勾上一具燃火的尸体,向尸狼抛去。群狼赶紧散开,黎晨见这招有效,忽然灵机一动,勾起另一只燃火的狼尸,扔在刚才那一只狼尸的旁边。“帮忙!”他向李寒霜喊道。李寒霜见状,立刻并明白了他的意思,她也刻意用盾牌将狼尸抛向一边。黎晨看见李寒霜配合,便仗着不惧疼痛,不再顾忌尸狼扑咬,拼命把狼尸拉成一条线,李寒霜这时也挪到他的身旁,让他的压力瞬间减轻。在两人配合下,一圈由狼尸围成的绿色火圈渐渐成型,它绕着马车残骸,将两人围在中间。两人终于得以喘息,尸狼群隔着火焰望着两人,渐渐变得安静。……黎晨坐在雪地中歇息,虽然喝了整整一瓶佛心露,他身体还十分亢奋,但经过长时间与尸狼对峙,在生死边缘徘徊后,他的精神已经十分疲劳。马车燃烧的火焰渐渐在他背后熄灭,冰雪融化成泥水在他身前流淌,他就那么静静地坐着,既感受不到冬夜的冷,也感受不到火焰的暖,仿佛自己是行尸走肉一般。“这能坚持多久?”黎晨指着尸体绿色火焰,问李寒霜。李寒霜将身上的黑皮甲褪下,皮甲已经千疮百孔,完成了它的使命。她把黑甲投到狼尸上,看着火焰扑腾而起,说道:“希望能够烧到黎明,那时狼群就散了。”黎晨侧耳倾听,他听到黑暗中传来密密麻麻细碎的低语,他想起之前赶路摆脱的大部分怪物,它们正在靠近!也许等不到黎明了。周围的尸狼群越来越多,它们围着火圈,迫不及待地磨着爪子,突围显然也不可能。“那我再找些燃料烧火。”黎晨说道。说是这样说,但四周并没有什么燃料,虽然身处茂密森林,但脚下是石板道路,树木都正好在火圈之外。而马车上的物资本来不多,后来路上又被抛弃不少,现在两辆马车撞在一起,倾覆的主体已经燃烧殆尽,只剩几块破碎的木板,那箱垫黑木匣子的布条和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散落在地上,倒是逃过一劫。黎晨扫了一眼,居然在那堆垃圾中发现一卷纱布,于是他便将它捡起,递给李寒霜。“你受伤了,包扎下吧。”李寒霜正从地上捧起融化的雪水洗脸,听到这话,抬头望向他。“你伤成这样还想着别人?”她问。“反正我要死了。”黎晨知道自己浑身上下没一处完整的地方,还能喘气全靠瓶佛心露撑着,当药效过去,就算提前用把绷带把自己包成粽子,自己也不能多活一秒。“把它绷带浪费在死人身上,不值得,你比我更需要它。”他已经接受死亡的命运。李寒霜撩起头发接过绷带,将其在头上绕了几圈扎好。“你倒不像朝廷的人。”“你们好像对朝廷有意见,它真的那么不堪?”“朝廷比你想象中最恶的那种情况差。”听到她这样说,黎晨只能无奈的笑,这时他突然想起,之前喝佛心露时听到李寒霜对自己喊了什么。“你之前说了什么?就是我喝下‘魔血’的时候。”黎晨问道。“不要喝。”“为什么?”“我见过的那些直接喝一瓶的人,都当场死了,有些人直接炸成碎肉,有些人化作脓血,死得都很惨。”纱布用完了,李寒霜也懒得从一旁再捡,直接从破损的裤脚上撕下一截布料,一边将散开的长发扎成马尾,一边说道。“那我……”“你该庆幸自己是个例外,至于为什么,等我们到了叶阳县,便能查清楚。”“我还有机会到叶阳县吗?”“当然能。”李寒霜认真说道,她从怀中取出血信,递给黎晨。“你还有事情要做。”黎晨有些想笑,但笑着笑着便开始咳嗽,他看到自己咳的都是黑血。“我伤成什么样子我心里有数,不用安慰我。”“我的心脏虽然还在跳动,但我的血早已流干了,我胸口空唠唠的,有几个大洞,我腿上的肉已经被撕咬得只剩骨头,甚至骨头都断了,我都想不明白我为什么还能站立,还能跑动。”“但我知道,我要死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