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在你还没有完全恢复情绪的情况下让你过来，主要是我们这边知道了一些情况，需要和你这边再度核实一下。”看着眼前双眼泛红，情绪低落的孙义，李警官还是打算在这种状态下审讯，他认为在这种情绪下做出的回应，如果是有假的，肯定是存在破绽的。孙义有点嘶哑的应了声没关系，然后点头表示可以开始了。“这个人你应该很熟悉吧？”说着就把雷石磊的照片发了过去。“是的，很熟了，雷石磊，媛媛的‘哥哥’，我也一直把他当做大哥看待。”“嗯，是这样的，我们从他那边知道更多详细的情况，包括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什么时候发现雷媛媛的病情，当然也包括跟踪的行为。所以……”到这里，李警官故意拉长音停顿下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这本一开始我就要交代的，可是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们可以理解的，不用担心，并不是在责难你，只是必要的核实内容。你准备好就和我们说一下，你再缓缓，不着急。”李警官没有用一种询问的态度，虽然字字客气，但核心的内容却是肯定的语句，给人下意识不会选择说和不说，而是选择现在说还是准备下再说。“其实有点不知道从何说起……”“没事，多早都可以。”“好的，那时候我第一次遇到媛媛……”可以说孙义比较腼腆的性格，同时也有细腻的表现，就像这次审讯，差不多的内容，就是比雷石磊的详细很多，而且有点过于详细了。但是李警官并没有要求他缩短精简，而是耐心的引导，旁边的记录员也耐心的审核AI记录的内容。监控室内胡卿他们自然也是听的聚精会神，特别是到了两个月前开始，他们的计划的制定，实施，包括本来就是孙义自己去跟踪的，所以这方面的细节非常的详细，当然这也是李警官刻意引导的，时不时会问出他们所关心的问题。比如说第一次跟踪为何要选在那座大楼，孙义是否知道当天那里在设备维修，前几天列车上的跟踪又在哪里，等等，而他们得到了无懈可击的答案。第一次跟踪是之前有通讯聊天过，知道媛媛当天休息去的地方，大楼那个咖啡厅也是因为之前有客户约在那边，去过一次，知道那里比较私密安静，而且窗户可以看到商业街。在听到这些讯息，李警官立马通知下去，得到的结果是通讯记录和消费记录可以佐证他所说的。而第二次是因为乔装打扮，一直就在雷媛媛的身边，但是那次他学聪明了，一直刻意没有注视她，而是当做同行的陌生人，只要雷媛媛那边没有特殊的举动，他就不去看她。后面列车上，某一个角度让孙义通过座位上金属器件的反光看向雷媛媛，不知不觉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忘记定时挪开视线，陷入了回忆。而似乎就是这样的注视，还是让雷媛媛发病了，这让孙义有点不知所措，当时转头看了雷媛媛一下后，再四处打量一下，才确定可能是自己刚刚的注视时间过长。而孙义也说雷媛媛一直对熟悉的人比较敏感，上学时候有从背后突然蒙住眼睛，然后猜猜是谁的小把戏，雷媛媛从来不需要对方发出声音，就知道是谁。而据他所说，这趟列车之后，他犹豫再三，还是选择不再跟踪，不想也不忍心打扰媛媛的自我告别。但之前又和雷大哥夸下海口，顿时进退两难，不过最终还是没有把停止跟踪的事情告诉雷大哥……而说到这里，他的情绪再次失控，嘴中不停的在责怪自己为何选择放弃，为什么不继续跟踪，只要自己再注意一些，再小心一点，为什么自己当时不和雷大哥说，为什么不问问他的意见，现在导致这样的结局，孙义认为都是自己的错。这样似乎也能解释为什么听到死者去世的消息后直接情绪失控。后面就是李警官他们在一直安慰了。“这样应该就都对上了，看来真的只是一场意外，或许当时死者精神已经出现更加严重的问题，原因也可能是药物的时间没有控制……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么？”铃兰听完审讯，发表了她的结论，但是看向胡卿的时候，发现他不仅没有放松下来，反而眉头紧锁。“啊，没有什么，你的结论很对，我想现在警方应该也是这样的结论，本来事件的疑点就不是直接性的，而现在又没有任何的证据佐证，那么只有可能是意外……最起码在程序上，是这样定性的。”“程序上么？那么你还是觉得死者不是意外？”铃兰也想知道现在他的想法。“怎么说，我整理下想法……目前我们的线索的确都已经闭环了，而且都是符合逻辑，也有证据佐证，但是依旧没有解决最开始的，从一开始我们就发现的这个事件存在的矛盾点。当然铃兰你刚刚提出的解决方法就是，假设死者行为上的疏忽，比如药物服用的不及时，等等原因导致的死者不合逻辑的行为。而这样的假设，其实是建立在死者确定是意外身亡上的，但是啊，铃兰，这样的假设其实更多是一种安慰，当心里确定了一个事情，那么接下来所有的假设都是片面的。当然也不是说这样不对啊，因为也有可能是我自己陷入死胡同了，或许自己现在心里还认定当时的判断，就认为死者不是单纯的意外，所以一时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吧。”胡卿向后一躺，稍微有些葛优躺，同时两只手的大拇指按着太阳穴，食指中指按着眉心，缓缓地按压，铃兰并没有反驳什么，而是安安静静的靠在他身边，她知道现在胡卿有点累了，也知道胡卿的脑中在激烈的自我辩论，试图自我说服着自我。…………………………等审讯结束，忙完一切流程后，夜色已晚，在接待大厅里，他们三个人坐在一起。“这个事件目前局里就这样定性了，委托也已经算是结束，等会你们就能收到完成通知。这段时间也辛苦你们了，只不过……”“李警官但说无妨。”胡卿自然知道李警官是还有话想说。“嗯，只不过这个事件我个人认为这个案子这样收尾有点不合适……怎么了铃兰？”李警官这时候看到铃兰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而铃兰自然也说之前胡卿在审讯室也是这样认为的，还纠结了好久。“哈哈哈，那就好办了，也不用担心是否要说服你们，既然有一样的想法，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的了。其实这个案子我和胡卿的想法基本差不多，虽然目前所有的线索全部断掉，但是并没有闭环一开始的矛盾点，但仅仅只有这一个矛盾点，程序上是不支持继续查下去了，死者也不能一直在这里待下去，也要安葬了，所以定性为意外。但是说来惭愧，本人也是有点小权利的，所以并没有把定性状态设定为绝对，而是暂定，也就是说之后有新的线索可以随时重启，所以我打算发布一个长线的委托，你们不是局里的人，而且除了医院那边有露过脸，其他审讯这边都没有暴露，所以私下的调查我想，你们是最合适的人选。”见胡卿他们没有立刻答应“当然，这个委托不是强制的，你们也可以拒绝的，只不过我个人是不甘心的，接下来空余的时间我也会继续调查。”“李警官误会了，这个委托我们接了，不过刚刚是在想具体怎么实施调查。”这句话不能算瞎扯，的确是刚刚胡卿他们的真实想法，但是还有没说出口的，是因为不清楚李警官接下来的态度是什么。是完全放羊，还是积极主动调查，如果是完全放羊，就让胡卿他们自己查，能查到最好，查不到拉倒的态度，他们当然是要犹豫的，而听到李警官的表态，自然是可以接下这个委托。李警官听到他们的肯定答复，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第一次见面的微笑。“那好，委托已经发过去了，注意身份状态有所变动，外人现在是看不到的，局里的人还是能看到，到时候有特殊情况，遇到我们的人可以直接申请配合。当然那是万不得已的状态，只要是来得及，最好先直接和我沟通。”李警官直接把他的联系申请发送给胡卿他们。“这是我的私人联系方式，你们添加下，不管有没有情况，我们三天固定一个时间通话会晤一次，一旦我们两方谁有新的线索就直接联系沟通。”“没问题”“没问题”他们接下来再约定一些细则，同时李警官也给胡卿他们一个开头的方向，直接从雷石磊和孙义先查起，他们平时的生活，作风，口碑，等等等等，也因为他们和死者交织最密切，证词也最详细，一旦有所问题，也是最容易比对出来的。“这事情也急不来，我也知道这委托没那么轻松，一般来说接了局里的委托是不能再接别的，不过情况特殊，接下来局里还有什么委托，我这边第一时间考虑你们，毕竟只要是局里的委托，我们还是可以操作的。好了天色也晚了，我送你们回去吧。”说到可以操作，李警官摸了摸鼻子，其实目前接触局里的这几个人，都还是很够意思的，虽然胡卿现在暂时还不算缺钱了，但是李警官这个也是一种态度，关系网自然是越多越牢固越好。“没事，我们自己回去好了，你这边我知道还需要收尾的，应该有的忙了，今天得通宵了吧……不用送了不用送了，我们先走了。”客气了一下，李警官也不再坚持，的确接下来还有的忙的，就把他们送出警局大门口，在胡卿他们的一再要求下回去继续奋战。回去的路上，自动驾驶飞行出租车中“胡卿，你说我们要先去查哪边，雷石磊，还是孙义啊？”“嗯，雷石磊那边工作性质稳定，大部分生活时间都在厂里，而且也那个属于联盟重要产业，也不好进去，到时候得和李警官再商议一下，弄个什么身份光明正大的进去。至于孙义那边么，我们先从他这边开始把，先跟踪一下，了解他的生活状态，然后他那边是私人企业，规模也不大，到时候我们可以伪装客户也好，或者其他什么身份也好，很容易进去。至于明天，应该就是死者的葬礼，我们伪装工作成工作人员参加就好了。”简单的分析了一下，基本上把李警官的目标再细化一下，规划出具体的实施计划。回到家已经很迟了，本来胡卿打算进入VR训练场再磨合一下跟踪监视的练习，结果被铃兰强烈反对，认为胡卿现在应该优先休息，太过急躁是不能处理好这样长线的委托的。听到铃兰这么说，胡卿也冷静下来，的确这时候需要的不是斗狠斗勇的一腔热血，而是要像老猎人寻找猎物一样，需要耐心细心且持久。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