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结界入口(1 / 1)

流云之途 神要眇 2949 字 2022-10-08

(周子鲸背靠着墙壁,惊疑不定地望着那个持着刀的男孩,汗水已浸湿他的衣袖,虽然胸口剧痛,可他已然卸掉了巨大的压力,大口大口喘着气。刚才与那个女孩碰撞,明明是那么细的一根棱刺碰上他的海浪,可周子鲸觉得被海浪与巨大的威压包裹的却是自己,只要女孩想,那根刺随时能洞穿他的身体。“还好吧,”苦离轻声询问。“你......刚刚在做什么?”周子鲸甩开袖子擦去额头上的汗,身体却是彻底倒靠在墙壁上,咧着嘴以缓受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现在这个地步身体已经到了最后的极限了,哪怕说句话做个小动作都要承受极大的痛苦。“什么?”苦离皱了皱眉,“我在救你啊。”“我是问你之前站在那发什么呆?”周子鲸瞪着苦离,“她刚刚说的都是真的?什么乱世之术,你真的有过幻觉?”他撑起身,离近了些苦离。“这你也听得到......”苦离咂咂嘴。“快回答我。”周子鲸严肃道。“当然是骗我的。”苦离转过身不看周子鲸,“这你也能信。”他走到女孩身旁,蹲下身,女孩此刻十分虚弱,可刚刚过了一会的功夫,再看她的伤口,已经不再往外流血。伤口处外翻的血肉隐隐抹上了一层金光,那层金光不断往伤口深处汇聚堵塞,以致血液不再往外流出。苦离内心大为震惊。“那你在那站着不动?在那哭,眼角的眼泪都还没擦干呢?”“我装的。”苦离回过头,对着周子鲸轻笑。周子鲸瞧着男孩脸上狡黠的笑容,愣了一下,内心翻江倒海。“不是,你有病吧?你们俩搁这演戏呢?”他顾不上疼痛,站起身来,眼看着就要抽苦离一个嘴巴。“消消气......哥,消消气......”苦离无奈地往后退。“我也没想到她会跟我说这些。我在等,本来她第一次停下来我以为就要成功了,谁知道她跟我扯这么一大段话。而且听她说那些话的时候我意识真的有些恍惚,”苦离低下头,“那些话不知道为什么让我有些想哭的冲动。与其说我中了什么幻觉,倒不如说我中了她的邪,既然她想说,那我就陪她演下去喽。”“你在等什么?”周子鲸瞧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女孩,神色深沉。“我大概能看出,你们战斗,要不就用肉身拼斗,要不就......”苦离目光也落向女孩,落向她的眉间,“就用那种纹路,那种凡人不曾拥有的力量,抵御自身,隔空追人,好像是从这些纹路里来的。”“我在等,等她也用这种纹路。”周子鲸眉头几乎都快扭到一起了,“那这又是为什呢?为什么要等她用纹路。”“我不太能控制手上的这把刀......之前我和她交战,都是尽量躲避和防御,几乎不怎么主动出击,我怕我一有发怒快速解决战斗的意愿,这把刀就会穿过她的头颅,我控制不了。”苦离顿了一下,“可是如果她开启纹路,那种力量或许可以抵抗我的全力攻击。”“你不想她死?”周子鲸指着女孩询问苦离。“她也没想我们死。”“她没想我们死?”周子鲸突然朝着苦离吼道:“她没想我们死她刚刚拿那根刺对着你后背?但凡刚刚我们不是两个人在这,都已经死了!”苦离静视着周子鲸的怒火:“她要真想我死两个星期前的那个夜晚我就死了,刚刚一进来也不会让我回去。”周子鲸愣住了。“她要真想我死就不会跟我搏斗那么久,明知道刀剑碰撞没有结果却迟迟不开纹路;如果她真想我死就不会跟我说那些话,表面看,也许是她想先混乱我的意志再用纹路杀我,可她为什么要放下防备离我那么近?说出那些话时在她看来我已经崩溃了,她完全可以放心站在原地用那根刺了结我,又怎么会......”苦离顿了一会,“丢掉剑安抚我。”“她都已经离近我了,这个时候用我手中的刀杀我不是更方便吗,为什么要开纹路?因为只有这样,藏在底下的你才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杀意,才能现身出来救我。可她如果真想你死,何必用那根刺?那两个黑衣人挥挥手都能随意碾压你,你觉得守在这里的她不能?”“她对我们两个的态度,从头到尾都跟玩一样。只不过......”苦离注视着女孩,“玩脱了手。”他又将目光缓缓移向自己手上的刀,其实刚刚挥向女孩的那一刀他并没有把握,他无法做到既不伤害女孩的性命又让她丧失行动能力,刚刚那一刀他已经是偏转了方向,并未照着女孩去砍,而是挥向了她身旁的空气,擦到了她的手臂,就在他以为受伤的女孩即将暴怒时,她却倒了下来,看女孩虚弱的样子并不像是装的,难不成是手里的这把刀......他的目光反复在刀身上徘徊,通身邃黑,细长轻盈的金色游纹沿身排开,显得十分贵气,上面沾染的血液又透出别样的妖艳,让人感觉这更像是一件收藏品,而不是真真实实挥砍的刀。“这也没毒啊......”周子鲸的咳声将苦离的视线从刀上拉开:“那照你这么说,她什么错都没有?或许就是因为她,这座城里,死了那么多人。”“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共同要达成一个目的,女孩无意杀人,只想完成目标,如果是这样她也应该落得外面那些侩子手一样的下场吗?”苦离盯着周子鲸,希望从他眼中看到一个答案。两人对视,周子鲸眼神闪烁了几分,低下了头,“我还有两个疑问”。“你觉得她为什么跟你说那些话。换句话说,她为什么要扰乱你的意志,既然她无意杀你,这不是多此一举吗?”苦离沉默了一会,“或许她想尽快丧失掉我们的行动能力,意识混乱的我对她完全没了威胁,再以此逼你现身,这是最快制服我们的办法,打趴下你很容易,可对付我她心里没底,不确定制服我需要多长时间,今夜危机四伏,她需要保留更多的精力应对未知的变端。也许在她的考虑里,萎靡我的思绪比起武力,能更快制服我。”“第二个问题,”周子鲸直起身来,“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他环视着周遭,这个原本色彩鲜艳明快的厅堂,此刻像是彩绘汁水绞混进了水泥,地板与墙壁碎成裂块状,仿佛被什么史前巨兽啃咬了。落地窗消失,狂风呼啸着贯入,摆放整齐的桌椅全部被搅得粉碎,各色的纱帘铺满了一地,只有窗外的月光仍旧保持着清明。然而他内心还是十分惊讶的,之前那种程度的攻击,寻常房屋早就崩溃坍塌,这个厅堂虽然表面不成样子,四处的构架却仍旧稳稳当当,甚至地面墙壁虽说遍布裂缝,却始终不曾有塌落的迹象,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支撑着整个大厅。他可不相信是城主府的房屋比寻常房屋更结实的缘故。于是内心对苦离之前在通道内的话愈加确信。苦离重新用右手束起长刀,眼里闪过异样的,决绝的神色,给人一种严阵以待的感觉。他缓缓举起左手,指向大厅的后方,那对虚掩欲开的大门。“我们今晚的终点,小城人的活路,就在那门后。”周子鲸惊奇地顺着苦离的视线看向那对大门,大门左侧门的半边被削断,倒落在地上,矩形的空块漏出门里一片明亮的光晕。他缓缓走近大门,离近了,用手吃力地拉扯右半边门,这门确实如它的体型一般厚重,即使全身的力气用上了,也只一点点地移动。好不容易拉开,发现门内确实还有一片空间。似乎是一间小型的会议室,长桌占据一大片空间,两牌桌椅整齐的摆放在两侧,与厅堂里一样的水晶吊灯垂落。之前从门外看到的光晕似乎就是这盏灯的缘故,明晃晃的,确实十分适宜办公。转了一圈,并未发现什么奇特的地方,“这也没什么其它出口啊,”周子鲸嘟囔着转过头想要询问苦离,可他回过头时愣住了。穿过那扇大门,越过满是沟壑的地板,那个大厅的正前方,一幅巨大的被帆式拱顶包裹的明黄色图画正散发着璀璨的光芒。它本应该是一幅合在一起的图画,上面绘着一望无际的沙漠,沙漠上海潮般的军队覆盖黄沙,血色的战旗滔天蔽日。可此刻整幅图画在战旗束起的中央一分为二,仿佛一扇洞开的门,明亮的光芒在那里止步。那扇门内,苦离搀扶着不知何时被抱起的女孩,右手长刀还闪着清冷的光,半边身子已经落在阴影里。周子鲸眼神颤抖地望着眼前的一幕,下一刻,他的身形疯了一样消失在原地,顷刻间穿过大门与厅堂出现在那门前的阶梯上,他将手伸向洞开的门,就在即将碰到苦离的时候,那扇门轰然紧闭。图画合二为一,灿烂的光芒转瞬消逝,战旗处已经不能说是严丝合缝了,光滑的表面难以让人它曾打开过。在那扇门闭上的最后一刻,他又看到了那个男孩的眼睛,那时他眼里没有血雾,深黑色的瞳孔麻木而空洞,一如此前血腥的广场上,他从混乱的人群里抱起这个孩子时,第一次触到他的目光那样。他忽地一拳砸在那图画上,全身的力道都涌进那一拳,墙面轰然作响,整个大厅都为之一震,鲜血瞬间自那图案上炸开,可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左手又轰了上去,一拳接着一拳轰击,平静许久的大厅仿佛又迎来了一次疾风骤雨般的洗礼。许久,那道疯狂涌动的身体终于逐渐萎靡了下去。图画除了附上一团团令人心惊的血红,没有任何变化。他猜到没什么作用了,可他已经开启不了纹路,这一刻就连挥拳的力气也丧失殆尽,重重地瘫倒在地上。他红着眼注视着那一束战旗,忽然神色一凝,颤抖着又爬起身来,离近了,在战旗旗杆的位置处,一道隐晦的大约半指长的裂沟豁然而立,如此丝滑的裂缝,那绝对不是什么其他的原因造成的,是刀,是刀尖插入的痕迹!他呆在原地,目视着那刀痕,无数画面闪过脑海,他突然大吼道:“血,是血!”他疯了般环顾这个厅堂,目光落在原先那个女孩躺倒的位置,像是饿极了的乞丐在地上寻找食物似的,他扑在那片地上,目光极快地闪烁,不停地翻动着地上的碎块和尘土。...明黄色图画的另一侧。这是一条长长的廊道,只在近处有几盏微弱的灯火,远处一片黑暗,尽头处似乎能看见一束微小的白光。苦离将女孩放在地面上,让她靠着廊道的墙边。“我真没想到,有一天居然会栽在一个小孩手上。”女孩清冷的声音在廊道里回荡。苦离有些惊讶,他以为女孩的情况挺严重的,那样虚弱的样子,竟然还能说出话来。瞧着苦离异样的目光,女孩撇了撇嘴:“我没你那么能装,确实没力气了。”“已经伤不了你了,”她皱了皱眉,“只是意识还是醒着的。”“为什么会这样?”“不清楚。”“那你为什么要跟我说那些话。”“什么?”女孩抬起头,灯光微弱,她有点看不清男孩的神色。她将头靠在墙壁上,轻笑了声。“你不是跟那人说了么,说我害怕发生变故,需要尽早制服你们,然后没把握对付你,于是出此下策。”苦离蹲下身,目光与女孩对视,“你知道我是骗他的。”“你既然敢一个人镇守在这,面对变故的底气应该还是有的。”苦离眼中掠过一抹寒光。女孩瞧着他手上那柄仿佛歌颂似的倒映着清光的长刀,沉默了片刻。“我之前想错了。我以为你只是一个工具。现在看来,那样极端的意志和力量在你身上出入自由,却不带给你任何实质性的伤害,把你这样一个小孩,短暂地变得比深谙世事的老人都精明......这不该是个工具能享受的。”“说点我能听懂的。”女孩迎着男孩的目光,旁边那盏小灯忽地在她脸上打出洁白的光晕,显露出别样的欣悦。“如果你侥幸活着,提防着点我跟你说的,学聪明点,别急着拒绝也别死接受,怎么选择取决于你想做什么。”女孩脸上神秘而轻快的笑容深刻地映在苦离脑海中,他站起身来,知晓她是打死也不会和他说什么了,于是最后瞧了瞧女孩。“说我是小孩,自己也没大多少。”他迈开步子往廊道里走去。“要是继续往前走就没有侥幸了,你一定会死。”女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让他想起了那个悬崖边上的女人。没有停步,苦离的身影最终消失在黑暗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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