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夫人知事情败露,立刻出宫回府,但她并没有畏罪潜逃,反而在王府里若无其事。此前,她怀疑这次宫中赴宴是引蛇出洞的圈套,但还是义无反顾地前去,只因为她要保护春宴上的一个人,这一人从来不知道她的良苦用心,事后或许也不会,只可能是深深地怀疑,记恨。多少梦中,她听见自家的小姐一如当初,笑着叫她“玲儿”,与她情同姐妹,没有主仆之分,临到终前的嘱咐便是江南烟雨,临时托孤。往事似流年,她早已不是“玲儿”,而是鲁阳王府的贵妾——凌夫人。她受贵人相助,改头换面,埋没身世,化姓为凌,只是因为小姐喜欢凌云之景。凌夫人毫不畏惧坐在内堂,前门大敞,像是接待贵客......顾嘉宁在暖阁待了不久,知晓事情发展,心中决定出宫断案。可偏偏事出有因,中途遇上皇后,出宫之事不得推了一推。.......之后,顾嘉宁和皇后并肩出现在永芳香榭上。“皇后万福,郡主礼安。”众人行礼叩头,心中没有半点不满。“众人免礼,入座。”皇后一身威仪,身上的赤色宫装泛着淡淡光辉。“本宫这次冒昧入席,打扰了各位雅兴,但受陛下吩咐,本宫也就讨次嫌。”皇后一脸笑容,眉眼妍丽,恍然牡丹绽放,“今日是春宴,少女怀思,陛下和本宫有意为永祯觅得良婿,也不失今日之好。”转头看向顾嘉宁,还是一样的笑,但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感觉。“皇后娘娘,永祯还未及笄,此事为时尚早。”“不早了,女儿留得留成愁,叔叔婶婶都会上心,柔儿也不用担心。”“皇后娘娘,妾身斗胆向郡主说亲,妾身二子玉树凌风,风流倜傥,不会丢了皇家颜面的。”席上的一位丰腴妇人站起,声音竟还有些底气十足。“哦?你家二子谁何?永祯郡主当配王公之子,皇亲贵胄。”皇后一语载道,显然将择婿标准公布与众,也叫他人断了高攀之意。“皇后娘娘,你我情同姐妹,若郡主成为妾身的儿媳,你我也是亲上加亲。”“你家儿子又是谁?”情同姐妹会不知姐妹的儿子,这打脸来得突然。“皇后娘娘,妾身三子.......对郡主心生爱慕......”“......不行”“皇后娘娘,妾身四子......”......“这还得问问永祯的主意,永祯?”席上早已为郡主的婚事展开了激烈的讨论,顾嘉宁神游天外,想着后事,突然气氛冷了下来,无数双目光向自己投来,顾嘉宁懵了:怎么了?看我作甚?“永祯,你心悦否?”皇后面露慈祥地询问顾嘉宁的意见。“我,我——”“姑姑,你们这是干甚?怎么都在望着柔娘,像是吃了她似的。”宋知星奇迹般出现,解了顾嘉宁的燃眉之急。“瞧你胡说,姑姑正为柔儿选夫君呢?你来了,你有什么合适的人选?”皇后见到自己的侄子早已见怪不怪了,小子不止一次无视宫中礼制,心想着通过此次或许可以探探这小子的心意。“夫君,人选?让我说,阿柔嫁给我岂不更好?”宋知星转着肩前小辫,踱步走动,笑吟吟说道。“京都第一小霸王当然配京都第一泼皮无赖啦,留着她祸害人家,祸害我也是为那些才子俊杰解决祸患啊。”什么,兜兜转转,竹马变夫君?“阿星,你可不要胡闹,你今日一言可是要负责的。”皇后自然晓得自己侄儿对顾嘉宁的心意,本想捉弄他一番,谁曾想这孩子竟会直接说了出来,叹了一口气,连连摆头。“切,负责就负责。”宋知星走向满脸懵态的顾嘉宁的桌前,自然伸出手道:“你不是答应我出宫去城郊西苑赏景嘛,走吧”说着,钳着顾嘉宁的胳膊连带站起,趁机牵手走下台去。“我,我——皇后娘娘,永祯告退。”“皇后姑姑,阿星告退。”席上的众人无不震惊,为广平王三公子的嫁娶之言感到震撼,为永祯郡主和王世子的传闻感到惊奇。时至今日,永祯郡主的婚事还真是一个谜呢。“多谢你,救我离场。”顾嘉宁被宋知星带到宫外,同上马车正启程回安平王府。“我救你好几次了,也没见你真的谢我。”宋知星靠在马车的一角,表面气呼呼,半撅着嘴。“好了,我不是说了要你想好让我报答你什么,不见得你说啊。”顾嘉宁瞧见角落旁的宋知星,忍不住笑,笑得疼就双手报腹。“你,你还是想想怎么对待你府上的姨娘吧。”宋知星向顾嘉宁靠近,手不顾忌地贴在她的小腹上,轻轻揉道,声声叹气。“我已想好了,我总觉得她很了解我,”顾嘉宁不管放在她腹上的手,一双清澈的杏眼盈满茫然,不解道:“我猜想她可能知道自己暴露了,但还是回府,独居一室,显然是有话要给来人说的,但她知不知道撒网的人是我,我就不知道了。”她不自主地挠挠腮,接着闭目养神。宋知星大胆地将顾嘉宁的身子反转在自己的胸前,又将头抵在顾嘉宁的颈窝,柔声细语;“小憩一会儿。”嘴角的笑迟迟没放下。............“主子,郡主回来了。”“好,你们撤下吧,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进来。”凌夫人紧闭双目,说不出是什么语气。“凌夫人,好兴致,这是赏景吗?”顾嘉宁一进院中,就见门敞里内的丽人。“是呀,赏景,郡主进来说话吧,咱们说说体己话。”凌夫人见到顾嘉宁来丝毫不意外,继而堂而皇之地请她进来‘兴师问罪’。“吱呀”门关的紧闭,室内未烧炭也闷得叫人透不过气来。“郡主,有话请说吧,不一会儿可就说不了了。”坐在木椅上的凌夫人为顾嘉宁沏茶入杯。“看来你已知我来的目的了。”顾嘉宁接过递来的茶,抿了一口,坐在最近的木椅上,垂眸低眉,问“为什么?”“呵,这有什么可怀疑的,无非就是内宅争宠报复的手段,只是我还后悔心软没有斩草除根。”凌夫人散漫地答道。“哐当”,茶杯碎了一地,凌夫人手上执了一角瓷片,果断抵在顾嘉宁的脖子上,狠狠道:“你不怕死,我不为难你,我知道你有能力放我走,我保证之后世上便再无我凌夫人。”声音颤颤,畏惧还是能听出来。“我为何要帮你,还有我还没问完呢?”“你还想知道什么?”“你明明可以出宫就逃,偏在这儿见我,我就不好奇吗?”顾嘉宁脖子旁的冷光逼人,但她还想知道更多,“阿源是你的人但也并未害我,为何对我心软?”“呵呵,谁叫你不是王婉仪最爱的女儿啊,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我也犯不着和你这个小辈有瓜葛。”凌夫人失笑道。“我这还是头一次感觉到娘亲不爱的好处。”顾嘉宁说完,背后钳制的凌夫人微微失神,手中的利器略松,也不知心里想的什么。顾嘉宁借机打掉凌夫人手中的瓷片,一个反转,凌夫人的双手就被顾嘉宁用暗藏于玉镯的细链绳索捆住。“凌夫人,我虽不想管你,但鲁阳王府还是需要一个公道。”顾嘉宁说着撒了一把麻沸散,朦朦烟雾,还能见少女熟悉的皓齿绛唇轻启,“从此,世上无你。”春宴正式结束后,就有两大消息外传于世。一是春宴之上,永祯郡主择婿惹得青梅竹马的广平王三公子心生醋意,现场求娶。二是暖阁刺杀的幕后主使有了眉目,那人就是鲁阳王府的凌夫人,已在屋中自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