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冰原之火(1 / 1)

意志执行官 褚文楠 1459 字 2022-10-09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梦见那里了,深陷于无边无际的空旷的黑暗之中,一次又一次在碎片一般的梦里,缓慢地靠近那片星际尘埃,他静静地看着那里,在有如创生之柱一样宏伟的造物之间,字母“C”兀然出现在梦境的正中央,他从来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也许是过去记忆的溯回,也许是未来某一时刻的征兆,他猜测过,怀疑过,迷茫过,跨越了几乎是半个千纪的旅途之后,他依旧没有找到那个被遗弃在故星的自己。梦中的字母亦幻亦真,它正变得和往常梦到的有所不同,似乎它的魂魄更加广大,又似乎它附近的星云要渐渐离它而去,然而它终究又是没有变化。他常常以为这一尘不变的样子就是他现在的生活,无论昨天多么光鲜亮丽,无论过去多么美好可期,同千千万万来到那颗遥远行星的人们一样,他不过是一位平凡的过客。载着未生者的希望和嘱托,又是在有如梦中星辰般广阔的空间里遨游,他偏爱于一人前往无人区,远离星系交通枢纽的管制,不过只有在梦里,他才会有这样可望而不可即的感觉,眼前的平凡的符号似乎变得无比神秘,他总是以为,这背后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亦或是有着创世之举的神明。在近乎无意识的长时间漫游之后,他突然从休眠状态苏醒,舰船系统提醒他恢复正常状态的时间到了,等到他慢慢地睁开眼睛,从休眠舱里向窗外眺望,眼前正是他的目的地,一颗冰蓝色的行星。冰原的广袤着实让人震撼,然而早已让天空习惯的死寂却被划开了一道口子,也许没有人会再想起这颗星球曾经的繁华,它冻结了它所孕育的文明,或者,文明冻结了它所生存的行星。打破寂静的坠落来自同样死寂的太空,在意外来客造访前,这里发生了该发生的,虽然人们丝毫不清楚这份死寂会维持多久。坠落在冰原上的并不是陨石,这当然也不是水做的冰原,高温立即气化了大量物质,在一片淡蓝色的烟雾中,坠落物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这冰原之上。很快,舱门被打开,这位看似激动的人实则心灰意冷,他面对的是无穷无尽的冰原,而他所要寻找的更是毫无踪影,不过这正是他的工作。“记录位置。”他不耐烦地重复着指令。“检测到未知物体,位置已记录。”舰载AI报告道。从事执行官已经百年的梭斯转身又回到了舰艇上,在阵弦仪的显像图里,显示梭斯正下方有一个庞大的球状物体。梭斯拉上舱门,用右手指拖拽着这个物体,显然,他早已屡见不怪,就如同梦中的字母C一样。“墓碑,这么久了,大概没用了吧。”梭斯敲打着显像图里浮空的3d小球,令他惊讶的是,讯号竟然源源不断地发送过来。“尊敬的X外贵宾,欢迎登陆XX…………以最大的歉意,在您造访这里之前,原生的文明已经毁灭…………虽然它的部分后代在那场灾难中逃离……………文明本身的遗迹已经完全……………我是XX区XXX墓碑,如果您对该文明的过往感兴趣,请……………非常感谢您的造访……………”他默默地看着这个所谓的墓碑(3D成像),它维护了XX文明最后的尊严与礼仪。梭斯并没有找到任何他想要的信息,作为一名意志执行官,他的职责就是替客户处于弥留之际时完成客户最后嘱咐的意志,这些意志通常是遗憾,或者也可能是愿望。这一次,他所要完成的意志来自一位功勋显赫的将军,将军离世前嘱托给第一意志有限公司的是一场古老的仪式。梭斯驾船驶离了墓碑,来到了目标点,并没有什么令他惊讶的发现,这颗死寂的行星处处都一样冰冷。他缓缓地背起了工具包,仪式所用的道具就放在里面,不过他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异样或不适,很显然他对这颗行星的重力非常熟悉,他似乎还能听到行星深处沉重的喘息,不过,那只是他的异想罢了。梭斯本来不叫梭斯的,他还记得年少时明媚的春天,花花草草,还有母亲特别害怕的毛毛虫。他推开舱门,离开了这艘又小又破的飞船,工具包似乎对他影响不大,他凭借记忆熟练地走着,走着。距离目标点一米的地方,他停了下来,梭斯习惯地用手臂处的宇航服擦拭了面罩,这显然不是正经操作,但他不在意。工具包被打开,他小心翼翼地从中抽出一根柳树树棍,这是半天然的,非常昂贵,梭斯来的地方可不产这玩意儿,不过几个星系远的这里,以前可不缺木棍。随后他又取出了一张古老的钱币以及一沓纸,纸呈土黄色,梭斯已经很少见到这样的纸了。他几乎连纸都见不着,博物馆里倒是不少,“现代的产物,根本不是拿木头做的。”虽然这样说,但他还是很清楚这沓纸其实是半天然的,只是他不想面对一沓纸的价格比他一个周期的工资还多的现实罢了。梭斯的年纪不小了,他也就剩下了一二百年的光景,蹲下时宇航服的辅助系统帮了不小的忙,他熟练的把纸币印在黄纸上,又放回包中,工具包立即生成一层保护膜,把它紧紧包住。梭斯用木棍在冰原上画了一个开口的小圆,随后将纸放了进去,他模仿着先辈们的动作,把这沓纸点燃,并用木棍反复翻开,让它静静地燃烧。被烧黑的纸片向空中飞去,形成像气旋一样神秘而又庄严的雕塑,残留的火光时隐时现。梭斯念叨着将军留下的遗言,字里行间都流露出他对这片土地的思念。他又挑起了另一端没被烧着的黄纸,突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梭斯发了疯一样地丢下了木棍。他大呼小叫着,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黑色的眼瞳里透露出诡异的不可理解。一沓纸正在一堆氮气里燃烧,而一旁的喷氧机静静地躺在工具包里,它怎么烧的,古老的打火机又是怎么在没有氧气的情况下点燃的?梭斯害怕地退了几步,他恐惧地说出了那个时代的语言,“这不可能!”“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前辈。欢迎来到地球,这里是后人类文明。我看,您是公元人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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