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会后,南席第一时间把她抱起来往楼上走。“阿浅,你还好吗?”南席一路护着南浅上楼,用风衣把她包裹在怀中,没让任何人发现她的不对劲。南浅在他怀中一直发抖,好像很冷的样子。“阿浅?”南席用被子把她裹成一个球,用手去探她的额头,冰凉一片,还有一层薄薄的冷汗。“怎么这么凉。”南席收回手,隔着被子把她抱的更紧了些,“阿笠,去找医生!”“不要。”一直不停冒冷汗的南浅突然睁开眼睛,很努力的看他,声音很微弱,“哥哥,不要叫医生。”“可是阿浅你现在……”南席皱着眉头,想要再劝劝她。“我只是……只是有点累,睡一觉就好了,哥哥,阿浅不喜欢医生,阿浅不要打针……好痛……不要。”南浅一直断断续续的呢喃,到最后变成哭腔,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委屈极了。她好像在睡梦中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平时总是没什么表情的一张脸上现在全是害怕与脆弱。南席突然想起“永夜森林”项目结束后他是和南浅一起接受的治疗,那时候阿浅有点发烧,医生要给她打针,可是南浅在听到说要打针的时候一张本来烧的通红的脸瞬间变得煞白,就好像从明亮而温暖的房间里被踢入寒冷刺骨的冰湖,是深入骨髓的畏惧与害怕。阿浅不可能是因为疼而害怕打针,她受过再重的伤都没喊过一句。那只有一种可能,幼年时有人用针给她留下了很深的阴影。是钟韵。南席在想明白这个点后只觉得一股怒意直冲头顶,但他很快平稳了情绪。他动作尽可能温柔的抱着南浅,用热毛巾轻轻的擦拭着她额头的汗,“阿浅,乖啊,不怕,哥哥在这里,没有人可以欺负你了。”梦中的南浅发出了几声带着哭腔的哽咽。就在南席抱着她快要睡着的时候,南浅突然睁开一片水雾的眼眸,她在南席抱着的被子里艰难的转了个身,泪眼婆娑的望着他。男人眉眼狭长,垂着眼时总显得倦怠,睫毛又密又长。南浅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戳了戳他的脸,却又像是被烫到一样快速收回去。“哥哥……哥哥不喜欢我的。”南浅低着头沉默了一会,眉头委屈的皱起,两行清泪从眼角划过。南席睡眠很警醒,早在南浅在他怀里转身时他就醒了,只是怕吓到她,仍然闭着眼假寐。他能感觉到小姑娘在看着他,然后还伸出手戳了一下他的脸。幼不幼稚。南席嘴角勾起一抹并不明显的弧度,但整个心脏却是被填的满满的。可是小姑娘下一句的“哥哥不喜欢我”直接把他打回地底。他眼眶有些酸涩,有些难过,傻瓜,哥哥怎么会不喜欢你呢,只是我们之间隔了太多太多的东西,当时的我们都太弱小了,还没有办法去对抗这个世界让我们前进的步伐,但是没有关系,现在哥哥强大了,不会再有任何人可以伤害到我们了。这些话南席都没有说出口,只是手上抱着她的动作更用力了些。……南浅睡了一个下午,那种无力感才减轻了不少。她睁开眼看着陌生的房间,漆黑暗沉的装饰风格是主调,让人感觉进入了深渊怪物的领地。“阿浅,你醒了。”黑色的门被打开,南席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我还打算你再不醒就把你叫起来呢。”“南席,我为什么会在你这里。”听着他熟稔而自然的语气,南浅有点好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的关系有多好呢。南席听到她略显客套与疏离的话,有些无奈,果然那个又软又依赖他的阿浅,只有在她生病无意识的时候才存在。不过他不气馁,他肯定能把他家阿浅变成软娇娇的。“阿浅,你生病了,先吃点东西。”南席依旧走到了床边坐下来,舀起一勺粥,送到她嘴边。南浅的目光冰冷又嘲讽看着他,没有动。南席心尖漫过一阵刺痛,他知道阿浅在想什么。所以他当着她的面把那勺粥给吃了下去,又重新在碗里舀了一勺递给她。南浅沉默的垂下眼睫,避开他深邃而直白的视线。“阿浅,乖一点,不要赌气。”南席轻声哄她。“南席,你不如直接一点,告诉我,你又打的什么算盘,这次没有孟叶淑了,我就在这里,我们大可以真诚一点。”南浅嘴角是讽刺的微笑,一把刀捅了两个人。她语气平淡,亲手撕开自己的伤疤,指着心口处血淋淋的伤口,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他们之间到底隔着多远的距离。“如果没有那件事情,我们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南席把粥碗放在一边,低声问。“你的眼里不是只有南家的家主之位吗,现在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为什么要装出一副好像所有人都对不起你的样子。”“因为我后悔了!”南席突然吼道。站起来,目光悲凉,指着自己的心口,“如果我知道当初那件事情会让我的妹妹从此疏远误会我,不管他有多大的利益,我都会停手。”“阿浅,不是只有你一个会疼的。”我也会。“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呢。”南浅苦笑,“她回不来了,我们也回不去了。”“回的去。”南席半跪在床边,双手搭在她肩上,指尖几乎在颤抖,“我道歉好不好,阿浅对不起,你不要这样对我,十年了,你还没有出够气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她会……”“南席,你别这样。”南浅推开他的手,闭上了眼睛,不去看他后悔痛苦的样子。“为什么一直揪着过去不好的事情不放,阿浅,你想想我们以前多好啊”南席有些慌乱的看着她,不停的说,“我们刚被接回南家的时候,我很不习惯,想家,是你给我留吃的还偷偷的带我回去,还有啊-”“南席!”南浅打断了他,一双眼里是同样的痛苦与难过,“别说了,没有意义了。”“别这样直接拒绝我。”南席手轻轻的摸着南浅瘦的尖锐的下巴,琥珀色的眼眸里的含情脉脉压住了攀升的占有与欲望,“阿浅,我可以给你时间,好不好。”别再那么残忍的拒绝我,不留一点余地,我害怕受到刺激的我会做出更不好的事情,所以,阿浅,我可以给你时间,但你不要忤逆我。与内心翻滚的邪恶截然不同的是,南席脸上的表情却是越来越柔和,甚至是一种虚幻的温柔。与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样子形成极大的反差。南浅叹气,她知道南席是个多么执着的人,她争不过他,所以她只是垂下眸,“你让我想想好吗。”“阿浅,对不起。”南席听到她的话,突然落下泪,他用手轻轻的擦去,低下了一贯高傲的头颅,说出了迟来十年的道歉。南浅没有回答,只是很累的闭眼,不再理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