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浅。”面色苍白的少年睁开眼,卷翘的睫毛随着呼吸如蝶翼般微微颤动,医院惨白的灯光洒在他精致的五官上,晕染了眼底的温柔。此刻虽然躺在病床上,却仍是整个房间里最耀眼的一抹存在。他声音小小的,带着很轻的哭腔与委屈。不明显,却很招人疼。被他唤作阿浅的女人坐在病床边,垂着眼看他,眉微微拧着,一双眼里红血丝明显,写满了疲惫与倦意。像一颗久经风霜捶打而濒死的古树,在风雪中伫立了太久,连灵魂都开始破裂。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望着他,许久。南榕刚醒,现在身体特别虚弱,眼睛一阵一阵的传来疲惫,只是他强撑着,没有闭眼,依旧满心满眼的看着眼前的人,仿佛那就是他的全部。他固执的想要知道,他在这个人心里的分量,他告诉自己,哪怕只要有一点,他就能继续坚持下去。可他听到了她冰冷的声音,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冰原传来,携裹着刺骨的寒风,像冰刀一样的扎进他心里。“南榕,你能不能乖一点。”南浅看着他,像是放弃似的,微弯腰,很累的闭眼。声音哑的不像话。南榕突然感觉很难过,像是割腕时看着自己生命一点一点流失的无力与绝望。他又给她添麻烦了,从来都是这样,他一直都在拖累她,没有人会长久的带着一个累赘,阿浅已经很善良了,他不能在奢望她的喜欢。“阿浅,对不起。”所以他只是轻轻的闭上眼睛,泪珠顺着眼尾滑落,声音微不可闻。可是为什么明明都想通了,还是会那么的难过,心脏像是一块被烈焰炙烤的寒冰,不断靠近,不断消融。南浅轻咳了两声,润了润喉咙,忍着那火辣的刺痛感,声音沙哑的难受,“南榕,我现在嗓子不舒服,不想和你多说什么。”她又咳,缓了很久,出来的声音又破又碎,却极冷。“我不知道是谁给你的勇气,居然敢用自杀来威胁我。”南榕睫毛微颤,全身血液逆流,藏在被子下的手被指甲扣的血肉狰狞。可仍然对她露出了最温和的笑容,干净澄澈,明亮如昔。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她宣判他的处决。他只听见她说。“南榕,你没死,就给我好好活下去。”他倏然睁开了眼睛,看见了黄昏落在她发间温暖又明亮的光,可转瞬间,又被掐灭在地平线中央,熄落在面前人漆黑深邃的眼眸里。南浅说,“我不会在这里陪你。”“嗯,阿浅说她不要我了。”南榕在心里一个字一个字的呢喃,忽然有种一切尘埃落定的安宁感,就像是一把始终悬在人头上的大刀。在数十年的猜忌与惊恐中,最终还是落了下来,虽然疼痛,却不用再整日担忧。南浅伸手按了按眉心,压抑着自己濒决堤的情绪,语气平静的让人害怕,“所以,如果你还想跟着我的话,好了以后,自己来找我。”“阿浅对不起啊,我以后不会再拖着你了。”南榕看着她,眸中温柔似水,轻轻的向她承诺。他早已失去一切筹码,是时候同一个弃子一般,从她的生命中退场。这一次,他不会再恬不知耻的纠缠。南浅又重重的咳嗽了几声,才缓缓起身,那双黑的不见天迹的瞳孔里有引人堕落的深渊,可少年的目光已不再追随着她。真的,要离开她了吗。南浅嘴边苦涩的微笑都差点没维系下去。“阿浅,你有没有吃药。”南榕乖乖的躺在病床上,睡姿端正,只是侧着头看她,他声音很平静,是少年人的声线,却没有几分活力。“现在的你管不着”。南浅只留下很冷漠的一句话。她离开后,单人病房内,南榕安安静静的数着吊瓶里里下落的水滴,直到最后一滴药剂输到他的体内,他才按下了床头的铃声,叫护士来换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