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破茧而出(1 / 1)

(回了玄山,最紧要的事便是按炉真太仙所说,寻一处扶灵花盛开的地方摆阵。而眼下这个时节要想找到大片扶灵花,便只有南荒的双泽谷了。双泽谷是北荒鹤族的领地,当下正值气候温暖,谷中草木盛长。扶灵花十分名贵,乃仙界的四大神花之一,且被鹤族封为族花。因此若要问这天上地下何处的扶灵开得最盛最旺,便就在这双泽谷之中了。说来也巧,烬丝的故乡正是双泽谷,她是鹤王荆白仙尊的亲侄女,此番便正好请她带千盏前去拜访,顺便她自个儿也好回家探一探亲。斥紊听闻她们要去双泽谷便也吵着要跟去,千盏一想,对了,他那意中人荆未姑娘不正是鹤王的小孙女嘛。神尊大人原本是要陪千盏去的,奈何天庭上这几日正严追璇玑失窃一事,众多公务压下来他便脱不开身。临行这日正巧碰上屈炎神君来找神尊大人商量事宜,千盏打过招呼便想起芙蓉镇上的那茬,捂嘴笑了许久。搞得屈炎神君一头雾水,坐在玄间荒的书房里甚是疑惑:「你那小妮子怎么了见着我就笑,莫不是瞧上本君了?」神尊大人听罢也轻笑了声,随即白了他一眼:「你在做梦。」双泽谷中住着众多鹤族,其中身份最为尊贵的要属白鹤一族。烬丝十分尽责,卸了包裹便带千盏直奔她大伯府上,也便是鹤王荆白。荆白仙尊鹤发鹰眉瞧上去甚精神,是个稍上了年纪的仙君。听闻仙姬前来拜访非常欢迎,早就命人打点好了一切。说是谷中的扶灵花圃随她出入,还立马着手挑选族中修为高深的神仙为她的法阵做准备。双泽谷中有东西两方仙泽,雾气缭绕,鸟语花香,美不胜收。千盏的住处在紧挨着东泽的一处院落,名叫「清竹院」,大约是取了它前有湖景后有竹林的意境,一瞧便是精心收拾出来的。除此之外,千盏受的待遇也颇高,光是端茶倒水捏肩捶腿的仙侍就配了六个。她心知此番多少是借了玄间荒的面子,看来神尊大人这后台果然够硬。今日斥紊总是心不在焉,一双桃花眼左顾右盼一点儿不消停,千盏知道他在找谁,胸中难得的八卦之心熊熊燃起,于是晚上便早早携了他去鹤王为他们摆的洗尘宴。天还未暗透,洗尘宴便已在鹤王府摆开,除了白鹤以外,灰鹤、青鹤以及黑鹤各族仙尊均来出席,红豆杉木搭的厅堂里头摆了二十多桌,排场挺大。千盏他们落座不久,便见一青衣少女袅袅婷婷地出现,身后纱裙飘飘,面容娇俏可人。她走到烬丝跟前微微福了福,杏眼弯弯地问候:「小姑姑回来啦,听闻小姑姑还从玄山带来了两位贵客。」烬丝点点头,同她寒暄了几句,便将千盏和斥紊介绍于她,还嘱咐须得好好相待。青衣少女于是瞧过来,又矮身福了福,笑得亲切:「仙姬远道而来,荆未甚是欣喜。既然小姑姑把招待二位的任务交于我,这几日荆未定当全力效劳,仙姬想吃什么玩什么只管同我说,千万不要拘束。」千盏邀她在自己身旁坐下:「荆未姑娘客气了,叫我千盏就好,右边这位便是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天龙王家小皇子斥紊殿下。」她牢记斥紊先前对她唠叨了一路的「要助他在荆未面前树立一个良好形象」的叮嘱,便特地挑了两个话本子里时常用来描写青年才俊的词冠在斥紊头上。再瞧这边斥紊,他原本从荆未出现时就把脑袋埋得老低,还直往千盏身后缩,眼下人家姑娘闻言瞧过来了,他只得贼眉鼠眼地抬起头露出一个猥琐的傻笑:「嘿嘿,是我,是我。」千盏扶额,刚刚才给你树立的良好形象一下子全毁了!荆未待看清那一脸傻笑的少年时,面色不出意料地一变,冷冷地哼了声:「噢,原来是你。」斥紊接着笑:「嘿嘿,是我,是我。」完了,智障,千盏捂面。......想来几位鹤族的仙尊大约是许久没有聚在一起了,宴席间谈笑风生分外热闹。荆未为人颇爽利,很快便同千盏熟络起来,她喝了两杯后挽过千盏撇嘴抱怨:「自从家姐和小姑姑走后,许久没有人和我玩了。平日里爹爹天天逼着我读书修行,幸好千盏来了,不然我都快闷死了。」千盏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多呆几日。诶,你说你有个姐姐,那她去哪儿了?」不等荆未回答,一旁的斥紊便兴奋地凑上来,抹抹嘴角粘着的红烧鱼的酱油渍,接话道:「荆未的长姐名唤荆岚,比荆未长七百岁,前几年嫁到北荒浑夕山去了......」他话音未落,荆未便一个眼刀扫过去,将斥紊刚从嘴里冒出来一半的话头狠狠劈断,手中的筷子一拍,凶巴巴地瞪他:「问你了吗?允许你插嘴了吗?」少年被她一吼,立马像棵咸菜一样恹了下去:「我、我只是......」少女接着吼:「还有,谁准你荆未荆未喊得那么亲切了?」少年耷拉下脑袋,委屈得只敢抬眼瞄她:「荆、荆未姑娘,我错了......」少女又嫌弃地斜他一眼,随后赶苍蝇一般地摆摆手:「去去去吃你的饭去,别来烦我们。」斥紊于是垂头丧气地缩回到自己的食案。不止是斥紊,就连千盏也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头一回看见平日里气焰嚣张的九皇子如今这副低声下气的模样,千盏心里觉着甚有趣。不过她左右瞧瞧他们二人,她虽想帮斥紊,但这毕竟人家的私人恩怨,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宴席摆了一个多时辰,两个姑娘东拉西扯家长里短,还约定下月来玄山游玩,俨然成了一对好姐妹。而对于斥紊,荆未却毫不搭理,他只好一个人吃得默不作声,动作间偶尔抬眼偷瞄两下青衣少女,皆被后者给瞪了回来,堂堂皇子一副委屈模样煞是可怜。千盏的解印仪式定在第三日。扶灵花圃在双泽谷北坡,漫山的绿意被娇艳的花朵染成一丛丛的粉紫色,像是抹在脸蛋上的胭脂,一派旖旎从清竹院便能远远望见,不胜美哉。荆白仙尊派了本族一十二位修为高深的仙君,按着炉真太仙的绢布上所画,于花圃正中将法阵摆开。千盏有些紧张地步入阵心,屏气凝神,她望见空中的日头越升越高。待辰时一到,阵眼上的一十二位仙君齐齐抬手结印,催动法力。灵力如游龙一般自各个阵眼汇聚到阵心,途径之处,带起扶灵花层层叠叠的花叶随之舞动。一时间,硕大的花海中翻腾起波波花浪,由轻柔渐变为汹涌,似有疾风席卷之势。随着花浪愈拍愈猛,扶灵花饱满的花瓣开始脱离花茎飞舞升空,带着清香包围在少女的身周汇成一圈漩涡,掠动她的衣裙迅速翻飞,越旋越快,越旋越密,远远望去似是一桩粉紫色的花柱拔地而起。千盏只觉身上不断受到一股无形的冲击,她大口地喘息,眼前渐渐亮起一片白光。终于,扶灵花找到了方向,一股灵力直冲入仙元,仿佛一把锐利的钥匙,猛地捅开了体内那把脱了枷的锁。随后仙元骤亮,灵力瞬时贯通全身,花柱里头映出耀眼金光。须臾,花柱碎散,花瓣完成了使命后一片片飘然落下,一切又归于平静。千盏睁开乌黑的明眸,深深地吸了口气,她嗅到东泽边竹林的清香,听到远山外鸟兽的鸣叫,感受到天地间灵气的流动。终于,这具身体终于睡醒了。一直候在边上的斥紊和荆未兴奋地上前来,啧啧称赞她同之前的凡人模样不一样了。千盏捏了个诀,身周浮现出一圈光晕来,斥紊见了哇哇大叫:「你他娘的品阶怎么比本大爷还高?!你他娘的怎么居然是个神级的?!」千盏一本正经地分析:「首先,可能是我天赋异禀,其次,谁叫你正事不干天天净琢磨些旁门左道的东西......」斥紊于是两手往腰上一插,不满地反驳:「嘁!上回若不是本大爷完美无瑕的障眼法,能把那陵煊吓得屁滚尿流么!还有,有桩事你得给我解释清楚,明明都是本大爷的功劳,你居然搬出屈炎神君的名头来震他,是不是瞧不起我堂堂天龙王皇子......」「说你不务正业你还有理了?」荆未一掌拍在他后肩上,扬声冷嘲,「人千盏年纪比你小这么多,修为却比你高两截,整日吊儿郎当的你好意思么你!」斥紊像一团泥巴般被一掌拍扁,立即耷拉着嘴角作垂头认错状:「荆未姑娘说的是,荆未姑娘说的是......」千盏在一旁捂嘴偷乐,作为斥紊的好友,虽知有些不厚道,但瞧荆未欺压他还是觉着颇好笑。原本打算解了神眠咒就该告辞了,可就在千盏准备打道回府时,荆白仙尊却向她提了一个请求。原来仙尊的儿媳妇栾夫人卧病在床已有十余载,请来药仙瞧了多年换了十几种方子也不见好,说是只剩愈露这一种法子可以试试了。为此,仙尊一家子都甚为担忧,因此他希望千盏能借愈露一用,将栾夫人治好。千盏想也没想便爽快地答应:「栾夫人的病若是需要我,我定当出力,再者鹤族帮了我这么大的忙,作为回报我也理应尽我所能。只是父亲大人走得早,我于医术方面也不大精通,不知能否医好夫人。」「神姬言重了,鹤族助神姬恢复神身本是义不容辞,绝非图一个回报。」荆白仙尊连连摆手,言辞谦和,「神姬的身世老朽略有耳闻,只管试一试便可...就是不知往北荒这一来一回要麻烦神姬多少时日?可要老朽命人准备马匹?」千盏摇摇头:「不必往北荒跑一趟,愈露已经不在那儿了。」「那......」仙尊诧异。「前些日子...我将愈露的泉眼吞了,」千盏不好意思地笑笑,「如今,我便是愈露。」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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