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没停,没办法继续前进。盘坐在油灯前,埃尔文思考刚刚听到的消息,一时半会也没了搜寻资料的心情。“不要这么严肃嘛,睡不着就大家一起在这里坐会。”克莱恩试图活跃气氛,“觉得害怕就想想喜欢的姑娘,爱情给人无穷的力量,小面瘫你相好不也个是圣骑士。”“不……”“你的修·格瑞安,长得是不错,身材也可以,就是冷冷的,你到底喜欢人家哪里?”“这样说是不是不太尊重人?”齐格怯生生地说。“那么齐格,我的小年轻,你来说说,爱情是什么。”“我…我……”齐格一下子涨红了脸,半天不开口,在克莱恩的逼问之下才说出来,“想要她的拥抱,希望她能对我笑。”“是谁?”克莱恩一脸好奇。齐格支支吾吾,“你应该不认识呢。”“那说说身份让我们猜猜?”鸡冠头唯恐天下不乱。“发小.”“你不是僧侣院那个和尚庙长大的吗?哪来什么发小?是附近那个村子里的同龄人……玛格丽特?”克莱恩皱眉,“那你可得抓紧了,竞争对手不少啊,我听说你们那帮小伙伴好像都拿她当梦中情人。”“哈哈哈哈”鸡冠头突然张大嘴巴,狂笑不止,“不是,这也太过纯情了,正常男人之间不是该讨论喜欢什么姿势吗?”“哼哼”他清了清嗓子,肃然道:“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就连告诉她都不敢吧。”“作为一个男人,作为人生道路上的前辈,我有理由教会你一些事情,”他提高音量,大声道:“不要太没出息了!觉得对不起就去道歉,觉得喜欢就该去告白,把能说的话都不后悔的说出口,这才能称得上男人啊!你这种半吊子小鬼要学的还多着呢!”“等我回去,就……”,齐格羞得憋红了脸,声音宛若蚊子哼哼。“这才对嘛!”鸡冠头心中得意,面上不表,深藏功与名。克莱恩一脸震惊的模样,“woc,鸡冠兄你居然能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重新认识一下,我是迷翻酒馆的圣都浪荡儿克莱恩。”“你好,我是有着十一位前女友的情场老手巴托。”“同道中人,幸会幸会。”两人握手,长久不愿分开,颇有相见恨晚之意。“十一个…这不就是渣男吗?”埃尔文捂脸。“那是,我以我流连花柳巷十二年的经验……”十二年?埃尔文愈加惊恐,瞪大眼睛,打断了他的话,“冒昧地问下,这位先生今年贵庚?”“二五。”埃尔文心中巨震,那不是…十三岁就开始了,那条街好过分,连这种客都会接的吗?你当年到底发育得多成熟!为了守护齐格的三观,绝对不能再让他继续讲下去了,“过过过,下一个,下一个,克莱恩?”“我……还是不说了吧,怕带坏你们这些纯良小男孩。”克莱恩只是淫贱的嘿嘿笑,“该说晚安了。好好休息,睡醒我们一起去干大事。”……庇佑,元老院议员办公室。“不行,布莱恩先生,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房间里刷刷的书写声音并不间断,衣着精致的官员继续在办公桌上对着文稿涂涂改改,并不抬头。他莫约三十来岁,单边镜片卡在眼眶里,是个浑身透露着冷峻氛围的男人。他的眼角不易察觉的抽动了一下,因为正对面的会客椅旁站着一个脏兮兮的大胡子骑兵,坐立不安,不像是个求人办事的样子。那家伙把灰褐色的手往扶着的靠背上抹了抹,现在那张会客椅的丝绒布套看起来也是脏兮兮的。杰米尔收回脏手挠了挠脑袋,难以理解,他风尘仆仆赶回庇佑可不是为了得到这样的回答,“司尔特,你已经是议员了,只要和那些大人物提一嘴,为什么不行?究竟为什么?”司尔特放下手中的羽毛笔抬头看他一眼,又低下头继续手上的文书工作,“看见你这时候跑回来,我还以为你最近变得灵巧一点了呢。”“什么意思?”“遗迹早已经进入格里高利的辖区,跟我们庇佑完全没什么关系了,就算事后有人前来问罪,我们总归有个理由能推脱过去。况且我们已经尽力了不是吗?”“怎么可以这样?”杰米尔难以理解这些人的心思,依米尔教育凡人应当互助、仁爱和善良。而眼前的这个人,斯科特,从小一直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喊哥哥的小鬼头,在什么时候竟然也变得如此陌生了?斯科特划拉几笔,终于完成了文件。将羽毛笔浸入墨水瓶,他抬头直视杰米尔,“内部的阻力只是其一。再其次,就算我愿意帮你——”他摊手,“我个人其实是愿意帮你的,真的!因为这和我的利益并不冲突——这个庇佑城也没有多余的魔能工匠了。”“这又是怎么回事?”“一周前留守城卫兵接到线人的密报,在黑池街道一二七弄发现了巨大的地下建筑,抓获了二十三名正在炼制非法魔能物品的工匠嫌犯,注意,是人赃并获,这些家伙在工匠协会都挂了职,工匠协会那群人现在是人人自危,都害怕当了出头鸟遭到清算,所以搜遍了全城都没能找得到几个鬼影子,协会那里现在只有一帮十多岁的小鬼头在应付我们。”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杰米尔心里不太高兴,觉得对方只是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敷衍他离开。算了算了,实在不行,自己还能去找其他人,大不了拉下老脸组织城卫兵的小伙子们游行逼宫。“这样吗,那打扰了。”他脸色沉郁,正要回头,却听见对方开口道,“等等,还有一件事,你大概是不知道的。”“是什么?”“君士坦丁的求助信刚刚才到,遗迹即将抵达君士坦丁大圆湖。信是五小时发出来的,就这会儿那玩意大概正蹚在阿曼河里洗澡,我们这边怎么赶都来不及了,真的。”“那么快?不可能!怎么可能。”“真的。”斯科特的漆黑眸光带着金属锭那样沉重的质感,令人不由得相信,“是真的。”可是怎么回事?自己总结的情报难道是错误的,已经没有时间了!队友怎么办,君士坦丁怎么办,圣都来的那三个人怎么办?杰米尔用力抓挠发丝,脑中混乱,连连后退直到重重撞上门框,背脊用力抵住什么东西才能给他带来一丝微弱的安全感——不可能,不可能,这是假的,这是假的……“虽然你现在大概非常讨厌我,可我必须得提醒你一句话——以朋友的身份。杰米尔。”司尔特挪动椅子,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他将后背紧贴在座椅上,用黑漆漆的眼睛咬死对手,像完全洞察了一切。“人对一件事投入更多的努力,就会将它的价值看得越重,即是——为了避免那些投入的完全丧失所带来的负面情绪,因而沉溺于这件事的付出之中,总是去选择非理性的行为方式。”杰米尔感受到了愤怒——分明的愤怒——被朋友背叛的愤怒,不被理解的愤怒?或者两者兼有?他大跨步上前,双手下砸,用体重压制住办公桌,“你在说我的行动不够理智?不对,不对,疯了的是你们,人命关天的大事,怎么能用利益去衡量!”他嘶声狂吼,感觉却像在对着空气挥拳,重重一下只是轻飘飘落在了空处。斯科特嫌弃地擦擦脸上的口水,连表情都不曾有过变化,他似乎觉得有些累了,手扶额头,阖上双眼,将头颅的重量完全倚托到办公椅的靠背,舒张颈椎,“但是,事实就是这样,杰米尔,这些事对我,对那些老家伙而言并不重要,不然他们早已经自发想办法去行动了。你以为就连那个圣都神甫都能一眼看出来的方案我们的智囊团会想不到?无非是愿不愿意支付那样的代价罢了……放弃吧,杰米尔放弃吧!这是只有神能解决的事件,你现在能做的只有为他们祈祷。去祈祷吧——为正在面对它的、还有即将面对它的所有人。”“……”杰米尔一言不发,踉踉跄跄倒退几步,咚一声再次抵住门框,沉默在闭着眼的两个男人之间持续了很久。然后斯科特说,“夜深了,回去休息吧,杰米尔……愿依米尔祝福你。”……“咔嚓”一声轻响,门被轻轻带上了。斯科特用力抹了把脸,揉揉眼眶,费劲地直起身子,渡步来到窗边。夜风清凉,楼下正在离开的杰米尔低垂着头,月亮把白色的清漪挂在他的肩上。斯科特朝天空抬头。月亮瞪大滚圆的眼珠和他对视,瞳仁的石蒜花纹泛起一缕猩红,似在熊熊燃烧着。与此同时,西南方三十度角的天空处,一道光芒拉出一道弧线,划破长空。“是流星吗?”他不易察觉地微咧嘴角,祈祷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