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霖琳拎着酒壶,无奈地躺在山巅之上。本源之伤而已,堂堂复生之主·白霖琳·约农,连这点问题都搞不定?没错。搞不定。尽管额头的大包已经消去,但那股隐隐作痛之感无时无刻地折磨着自己,如今的自己依旧无法完全掌握不死魔心的力量。与原主相比,就好似孤星与宇宙。“算了,开摆!”白霖琳索性举起酒壶灌了起来。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朴古那么喜欢喝酒——那滋味,或烈或和,亦甘亦清,微醺的味道,太美妙,太难得。最主要的是,还能不去思考很多烦心事。可惜,朴古姐还在梦中。一百多年了,还不醒。“所以大梦千年也是存在的……嗯。”白霖琳没有压制酒精的效应,任由其在体内缓缓散开,“我也好想做一个梦啊……如此缥缈,如此孤寂。”感慨之时,却并未察觉空中奔流的繁星竟顿了一下。……蓝星界。周文明躺在督府椅上小憩,时常因呼吸不畅从梦中惊醒。造神计划已经下发,由旧日神祇中经过筛选达标的九位玩家负责,称九位神。而其中一位,至今未见其身影。周文明力排众议,因为他知道,白霖琳获得是什么——一位就算在浩瀚星空中,也能随其心意的大存在的关注。人类需要力量,但不畏牺牲。看着手中的星界游蛇战役的牺牲单,周文明心中一阵震颤与心酸。弱小,便是原罪。科技的路线对于蓝星界而言已经到了瓶颈,没有多余的资源,许多物件都是二次回收,三次回收乃至四次回收造物。物质总量不变,但其形态却是逐渐趋低——蓝星界还无法大面积使用低层阶资源升维技术!所以,星空是唯一的出路。但虚空生物,确实是一大难题!无所遁形,触之必死。就拿星界游蛇举例,古朴界只需要一位渡劫期就能与其硬刚,魔神界也是一位魔导王。而蓝星界,为了剿灭一条星界游蛇,分成了四场战斗。每一次都有大批战斗人员牺牲。“差距太大了……”周文明能感觉到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回首往事,三岁丧母,七岁丧父,十二岁被拐至华非地区沦为奴隶。后来雇佣民袭来,见自己血性十足便将自己练成了一个杀人机器,杀了很多人,最多的一次把一个小村庄都杀完了。再后来,自己都快放弃的时候,一个与自己相同命运的华绸小女孩被扔在了自己面前。看着那些雇佣兵戏谑邪恶的笑容,再瞅着那女孩无助恐惧的眼神,周文明麻木的心开始被一丝丝唤醒。他杀人,继续杀,但从那以后每次杀人,他的技巧都会更精进。他开始大把大把地花钱,赌场,寄院,每天都半夜回来,大大咧咧的雇佣兵没人发现他每次回来都有些鼓的口袋。终于,营地炸了。雇佣兵全部死在自己的刀刃之下。周文明带着那女孩一路逃亡,先是华非,然后是华东,再到老蝈,然后是尼尔国,最后是华绸边境。哨兵看着浑身黝黑,发臭的二人,连忙报告上级。一番调查之后,才发现竟都是失踪人口。那年,自己二十四,她十七。后来,自己与她结婚。有了孩子。看着部队发来的邀请,周文明知道肯定是被调查得裤衩子都不剩。但自己有了孩子,老婆,有了家。却不料,当年雇佣兵的兄弟寻仇。为保护家人,周文明将妻子送进了国家的重要人才居住区域。而自己,也转身重新提起屠刀,隐于暗处。后来,敌人也杀得差不多。自己也老了,打不动了。退休,终于迎来退休,但值得。青春不再,家庭也不是很熟。依稀记得那次例假,孩子竟然没把自己认出来。所以自己经常去城里的那间咖啡馆消愁——因为自己不能喝酒,这是一个将脑袋系在腰间的刺客的底线,必须让自己时刻清醒。再后来,那间咖啡馆,也没了。被一个叫萧行的公子哥买下,但现在看来,应该是故土得了先生的眷顾。这一生啊,不算短,也不长。有点曲折。纵然前路茫茫,荆棘不断。我等,也必将驻足星空!这是老先生的遗志…………“周先生!周先生!你听的见吗?”“快!!医生!!”周文明面无表情,看着众人正在抢救靠在背椅上的自己。“看来……”周文明默默地站在众人身后,眼中有热泪流过,“我是看不到那一天了……”……“此世感触如何。”萧行不知何时站在周文明身后,问道,“你的一生,称得上传奇。”“不过是蝼蚁相斗,先生。”周文明回头看着萧行,“蓝星界内部本就不合,华绸的压力很大,可惜,我终究还是普通人。”“嗯。”萧行沉默些许,“不过,常人也有常人的决心,所谓力量,藏于万物。”“我的决心已经到了啊……先生,我的灵魂还能保存吗?”“它将消磨殆尽。”萧行解释道,“蓝星界的普通人难以抵抗我因岁月流逝携带的侵蚀,这是致命之物。”“先生,您说华绸有希望吗?”“自强者强。”萧行注视着周文明布满裂纹的灵魂,“这里与真实很像,像的让我都有些奇怪,世界本不应该存在同一片树叶,至于华绸,你就安心吧,它的气运,甚是磅礴。”“啊……那好啊……好啊,哈哈哈。”周文明感叹完,强撑着向着萧行鞠了一躬,“晚辈文明在此,向先生致意。”言罢,灵魂破碎,散于虚无。这是彻底死亡,与郭泽,李母,以及那孩子一样,无法拯救。萧行缓缓转身离开,没有一人注意到自己。走在大街上,繁忙的人流。嗯,应该是车水马龙。咖啡店的香气飘得远远的,花店老板正抱着一簇鲜花急匆匆地打开店门,赶制起花束。天刚蒙蒙亮,早班校车载着孩子们穿行在公路之上。车子里面叽叽喳喳的,每一个的脸上都充满笑容。似乎,天外的东西还与他们无关——本就与他们无关。停在红绿灯路口前,刺眼的红光格外地醒目,周围是打领带,着西服的人,想必应是体面人。郭泽死了。李若荇母亲也死了。萧行那孩子也死了。那群孩子也……赫尔布朗因带着萧行的姓名行走,但自己却记得,曾经的自己名为摩尔图斯,也因故顶上了赫尔布朗因的名字。名字,真的重要吗?它似乎是每一个人活着的证明。那是否也表示着,曾经的自我,也落入了死亡?萧行面色不改,随即踏上了前往古朴界的星舟。窗外的星辰是早已见惯的景色。如今,却有些别样的滋味。人们总是执着于死后世界的安宁,相信这所谓的天堂地狱,却不知,这宇宙本身便是地狱。真实之可怖。真理之无情。真像之洁暇。真情之爱恋。真我之主宰。却铸造了一切的假。萧行,不。应该是……是什么?自己的本名,早已随时间一同流逝。罢了。自此便是萧行,萧行就是萧行。萧行缓过神来,将才生出的心魔直接碾碎,不留一点渣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