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药院出来，周游直奔饭堂。“周游，这边。”罗勇远远看见周游进来，起身摆摆手招呼道。周游笑着点点头，取了饭菜挨着罗勇坐下。在这一桌的还有几个周游比较熟悉的学徒。“周兄，你有什么打算？如果不嫌弃的话，码头那边给你留一个位置。”罗勇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罗勇的父亲在码头做脚夫，聚集了几十号人报团接活，也算有几分薄面，收入还不错，勉强能供养他练武。两个多月相处，罗勇自然已经知道周游的情况，也知道今天应该就是周游留在拳馆的最后一天。接下来，就该自谋出路了。没有亲人帮衬，往后的日子肯定会过得很不如意。兄弟一场，能帮衬就帮衬一场。“多谢罗兄好意，我已经找到了去处，今晚请你喝酒。”周游转头对旁边几人道：“你们也都来。”两个多月交往，两人之间的称呼渐渐就变了。“咦。”罗勇眼神疑惑，问道：“去哪里啊？工钱怎么样？”码头的活虽然累是累了点，但工钱还真不低。再有老爹照顾，周游去了也不至于被欺负。“工钱就不说了，工作我还挺满意的。”周游没有直接说出自己已经成了药馆学徒的事情。这么直接说出去，会给人一种炫耀的感觉。“那就好，好好干，总有出头的一日。”罗勇用力拍了拍周游肩膀。“你也是。罗兄，你快要练出内劲了吧？”周游觉得有点尴尬，赶紧转移话题。说到这个，罗勇马上变得兴奋起来：“那是，快了快了，前两天九师兄还说，这个月我应该就能练出内劲来，让我好好努力。”在家打了五六年基础，去年夏天拜入拳馆，到现在苦练一年零五个月，终于看到成为武者的希望了。一年半内练出内劲，这个天赋相当不错，甚至有机会被馆主收为弟子。内院之中，有好几名传功武师，拜入谁的名下大有说法。馆主弟子，和其他武师的弟子，那完全是两种待遇，由不得他不激动。只有馆主弟子，才能以排行相称。声音有点大，旁边几桌的学徒们都投来羡慕的目光。拜入拳馆，谁不是为了成为武者而努力？只是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一年多练出内劲，和三年练出内劲，也是不一样的。在猛虎拳馆，学徒最多待三年。超过三年，就被拳馆认定为不适合练武，可以放弃了。“恭喜罗兄得偿所愿。”周游由衷为罗勇感到高兴。“是啊，过几天，我们就得喊你罗师兄了，那真是熬出头了。”“那还用过几天？罗师兄，受小弟一拜，发达了可不要忘记小弟啊。”“小弟今晚有个酒局，还望罗师兄赏脸。”旁边相熟的学徒们起哄道，罗勇满面红光，连连客套回应。“客气客气，都是兄弟。”赵六平走进饭堂，扫视一圈看见周游，顿时眼睛一亮，迎了上来。听见旁人吹捧罗勇的话，他将已经到了喉咙的恭喜压下去，接过罗勇的话头道：“恭喜恭喜，小弟就在这里提前祝贺罗兄马到功成，晋入内院。小弟今晚烟雨楼请客，不知罗兄是否有空，赏脸小酌几杯。”罗勇看了赵六平一眼，终究不好当众落他的面子，答应下来。“那就多谢赵兄了。”人一多就容易抱团，罗勇和赵六平就是学徒中的两个山头，虽然明面上没什么冲突，但私下基本没来往。自从周游那次邀请罗勇压阵后，就和赵六平自然疏远了。“多谢罗兄赏脸。”赵六平目光不经意瞥向周游，装着漫不经心的道：“这几位都是罗兄的朋友，自然也是小弟的朋友，不如晚上一起喝几杯？”周游注意到了赵六平的目光，转念一想，就明白他应该已经知道，自己成为药馆学徒的事情。这次的邀请，说不定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其他几人互视一眼，和罗勇对了对眼色，都答应下来。周游也顺势答应下来。“好。”……夜晚。望城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望城路毗邻蒙河，与内城隔河相望，是河东的烟花之地。一河之隔，消费水平差距极大，因此经常有内城居民到望城路寻欢作乐。而这里的青楼为了吸引顾客，价钱都颇为实惠，普通人咬一咬牙也可以偶尔来一次。烟雨楼，在望城路不算是最高档的青楼，却是最有名的，远近闻名。此时。一群人站在烟雨楼门口，看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们，挥袖招手迎客之时偶尔露出来的春光，都喉结涌动，脸色有些不自然。周游环视一圈，暗自有些好笑。之前路上众人都热情高涨，嚷嚷着什么万花丛中过，经验丰富，见多识广，一到门口就露馅了。就算是提议来这里的赵六平，都颇有些局促不安。不知道是没经验，还是肉疼。想到一会儿要谈的大生意，赵六平深呼吸一口气，大手一挥，气势昂扬道：“走！我们进去！”“还真的进去啊？这里很贵的吧。”“都到门口了，难道还能是假的？”“又不用我们花钱，兄弟们安下心。”“再高端还不是个窑子？又不是第一次了，还怕什么怕，兄弟们，上！”其他人没想到赵六平真的把他们带到烟雨楼来了，还以为是吹牛呢？然后随便在路边找个酒肆，又不会掉价，大家都不是什么有钱人。罗勇脸色有些犹豫，压低声音道：“赵兄，那要不就算了吧？我们随便找个地喝两杯就得了，这里多浪费钱。”一看这装修，这姑娘，这场面，这里十多个人，在这里就算是喝素的，最起码也要二三十两银子吧？两三个月学费呢！差不多顶老爹一年挣的辛苦钱。太浪费了！虽然原本他抱着宰赵六平一刀的想法，但到这就太狠了，他有些下不了手。赵六平脚步顿了下，挥挥手满不在意的道：“没事，喜事就得高兴，兄弟们只管喝酒，其他的不要考虑。”话虽如此，但周游能清晰看到赵六平脸上的肉疼和纠结。舍不得，但又何必呢？赵六平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念头一转，周游突然开口道：“来都来了，自然不能半途而废。”看赵六平脸色变黑，周游补充道：“不过，让赵兄如此破费也不太好。各位兄弟，咱们不如这样，酒水算赵兄的，其他食物点心啊，姑娘啊，这些你们谁要都自己点，各算各的，如何？”赵六平松了口气。罗勇松了口气。其他人也松了口气，连忙附和道。“周兄弟的提议不错，赵兄请喝酒嘛，其他的我们自己来。”学徒们都只有十多岁，脸皮有些薄，占便宜可以，占太大的便宜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