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零星飘落的雪花，孔则心头一动，他有预感，这也许是今年见到的最后一场雪了。轻轻摇着头，孔则解释道：“他们，不一样。”那只月清狼给孔则的感觉不一样，他们的关系不止于灵约，或者说他们之间有很深的感情，杀掉女孩之后月清狼会一定发狂，不死不休。微曲膝盖弯下腰，他将木精灵提起放在霜月白羊的背上，像是治疗白扬一般，木精灵开始霜月白羊治疗伤势。灵兽与人，绝不仅仅是依靠灵约绑定在一起的，仍然需要感情的培养，羁绊的牵伸，能将自己的灵兽视做家人的人，才会是好的灵师。这是圣灵尊斐乐说过的话，记录在《圣灵传》之中。孔则一直将这一段话记在心中。逗弄着恐泽兽的长尾，出乎意料，这次恐泽兽没有一把甩开孔则的手，或许是听到了孔则的话，有些感动？喵呜~圣灵尊斐乐，那是谁？听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恐泽兽脸上的表情有些说不出的奇怪。孔则用灵约回答：“对，他在睡梦里被自己的灵魔给吃掉了。”忍不住捂着肚子笑出声，连树上的积雪都被笑声吵得掉了下来。灵魔是一种心思深沉，极其危险的灵兽，智慧甚至不低于人，毁约噬主的案例数不胜数，但一位尊者中招确实是数万年独一例，早就成为了传世经典，人尽皆知。灵，妖，魔，但凡名字里带着这三个字的灵兽都不简单，灵魔更是一下便占去了两，危险的程度可想而知。带着生命的绿色荧光微弱后消失，木精灵鼓动脸颊，瞪大本就很大很大的眼睛，不满的摇动孔则的手臂。被收服之前的它多么的潇洒自由，傲世丛林，一年到头也没受过几次伤，从来没有使用过这么多灵气治疗。可跟着你孔则才多少天，就几乎榨干了灵气两次，如此下去，谁能顶得住啊？“放心，多练练就习惯了，反正在我的构想里，以后你就是个移动的血库。”反过来摇动木精灵，孔则摇得对方有些头晕眼花之后才停了下来，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打退了木精灵不满。木精灵本想举双手双脚抗议，但头晕的它站着都有些摇晃，再一想到自己的主人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在收服自己时的手段仿佛不是想说服自己，而是想打死自己，逼良为娼，它便退缩了。乖乖的触碰孔则的手背，告诉他自己想回到灵约的世界里面，一个人静静。一个圆润的果实递到木精灵的手边，拍拍翠绿的脑袋，孔则微笑着将它送回了灵约之内。陷入沉思，白扬想着了女孩在月清狼受伤时那自心而生的心痛表情，想着女孩收到威胁之后月清狼那愤怒的眼神。他静静的看着霜月白羊，问道：“这是你对她的看法？”问题自然不会是问霜月白羊，而是问孔则。抬眼望向天边，孔则悠悠说道：“这是我对你们的看法。”在我看来你们都是这样的人，你死了，霜月白羊也会为你拼命，只是你不怎么会战斗，或者说你的战斗经验太少了，所以你输了，仅此而已。”雪已经停了，但太阳依然被牢牢封锁在云层之后出不来，厚厚的积雪封住了山路，还要等上许久脚下的道路才会重现天日。像是知道不会再有突如其来的暴雪，许多饥肠辘辘的灵兽已经走出温暖的巢穴，寻找暴雪过后的第一餐饭。或者是在黑暗中待久了想见见光明，又或者是睡够了，冰原魔熊推开了洞口的石块，一头扎进雪层之中，快活的打起滚来。好像感受到了孔则一直注视着他的目光，冰原魔熊从雪层中站起，豆大的小眼睛看着山顶的方向，尖牙白亮，脸上露像是出了憨厚的笑容。孔则伸直了手对它摇手问好，冰原魔熊也模仿着他的动作摇手回应，逗得孔则笑出了声。“知道这几天为什么遇不见人了。”右手握拳，捶在左手掌心，孔则回想起暴风雪前几日温热的天气，还有女孩离去前的话语，恍然大悟。他看向远方，那边除了山便是山，但在他的想象中，一座古老城池如海市蜃楼屹立一方，城内灯火通明犹如白昼，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各个部族的青壮年人摩拳擦掌，激动非凡；各个部族的高层族老眉头紧皱，彻夜长谈。估计现在所有的北疆人都聚集在了那座城内，准备迎接一场盛会。“为什么？”白扬温柔的抚摸霜月白羊的角之后便将其收回了灵约之内，月清狼的抓痕深入骨头，木精灵的治愈只是浅浅的缝住了伤口，两人已经不能再骑着它走了，收入灵约有助于伤势的康复。“太阳要出来了。”说完这句莫名其妙的话之后，孔则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踏雪下山，像是小孩子叫你猜一猜的幼稚游戏，在猜到之前就不会把正确答案告诉你。无奈的叹气，相处得越久白扬越觉得孔则像个喜欢无理取闹的小孩，纵然书读得多了一些，那也是个读过很多书的小孩。他赶忙跟上孔则的脚步，两人一前一后踏雪下山，对孔则来说或许是游雪下山，因为雪层高到了孔则的胸口。太阳确实出来了，但它破云而出不过多久，就又被无名的力量拽下山去，繁星占据了夜空，为雪白的大地再填上夺目的装饰。橙红的火光温暖着空气，也照亮了两人两兽的身影。福星趴在洞口吸收着星光，脸上满是享受的惬意，暴雪过后的星光更加透亮闪烁，福星满足的张开嘴，将星光一点一点吸入肚子。星光不是可以修炼的灵气，却是它独一无二的食物。世上万物，除了传闻中的仙人之外，没有什么东西是不需要食物的，就算是神灵也一样。孔则背靠岩壁侧躺在地上，背后冰冷的墙面带给他一种厚实的安全感，所以他才喜欢找到岩洞休息，与他在家时背靠着墙睡觉并无二样。恐泽兽与他保持着一个暧昧的距离，始终不离开孔则身边一米之内，但也不触碰孔则，因为火堆就在身前，火堆旁明显比孔则的怀里更加温暖。三道黑影被火光照射在墙面上，只有白扬的影子拉长在地面上，来回移动。想不明白事情时白扬总喜欢踱步，走着走着问题就想明白了，他已经尽量的放轻放缓了步伐，但脚步声还是通过地面传入孔则的手臂，再传入他的耳朵里。“你不用冥想？”冥想是加速孕育灵气的一个方法。睁开小半只朦胧的眼，感受着踱步火堆边的人影，孔则不知道白扬怎么会有这么多烦心事，以至于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在他看来，想做什么就去做就好了，哪用这么麻烦。一旦被吵醒，孔则便再也睡不着了，他坐起身来，进入冥想的状态。灵师很多时候是不需要睡觉的，他们可以通过冥想来加快孕育灵气的速度，恢复精神体力。只是孔则喜欢在冥想前小睡一会，有时一不留神也许小睡一天。“你说过我不会战斗，那你能不能教我怎么战斗？”白扬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孔则，从小他便被父亲教育打扰别人冥想是一件很不好的事，但白扬还是忍不住打扰孔则。因为战斗这件事，他始终想不明白。“战斗？”孔则拉长字音，纵然看过很多的书，纵然战斗过很多次，但说到怎么战斗这一个认真的问题时，孔则还是有些纠结。爷爷当年告诉过他的话出现脑海战斗绝不仅仅是依靠灵兽自身的判断以及蛮力，灵兽的战技，灵法，以及那遥不可及的禁术都要你训练灵兽时让它们自行控制。就拿霜月白羊的凝霜来说，主要效果的冰路能不能拐弯？释放的速度能达到多快？次要效果的冰雾能不能控制在某一个空间之内？战斗时不仅要判断场上的局势，还要准确地下达命令，利用周边的地形，一次灵法的释放运用多少的灵气，都要明了。这还只是单只灵兽的战斗，等到灵兽的组合与配合，灵兽的切换与运用，技能的衔接，等等东西就更加的麻烦了。“战斗，多了就会。”思绪越来越乱，孔则简单的一句概括，结束了这个话题。心里还在不停的念叨着，每一场战斗都不一样，每一个对手都不相同，战斗没有定势，对手又不是机器。难道真的什么都按照书中写的，水克火，金克木？遇见老鼠要放猫，难道用狗就不行？所以汇聚千言万语不过一句话，战斗啊，战斗得多了就懂了。自己与自己无声对话之后，孔则再次进入冥想，白扬也进入沉思。白扬的确不会战斗，或者说他从没有战斗过几次，记得第一次战斗是刚修行不久，他兴致勃勃的与父亲战斗，然后输给了微笑着的父亲，他觉着是自己的境界太低，于是闭门苦修。第二次，刚刚修炼半年的妹妹邀请他做对手，他欣然同意，还想着怎样悄悄放水，可不过半分钟自己的灵兽就被压得抬不起头来，他自己也抬不起头来。他惊讶的发现，妹妹的境界竟然与自己无二，他依然觉得是自己的境界不够。然后，然后他就进入了秘境里。这样想起来，自己这二十年一共就战斗过四次，也输了四次，真是一次也没有赢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