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医堂总堂设在苏梅河边。别人可能不知道布衣堂与谁有关,司徒家的人却都知道。当年老国医离开朝堂,是司徒靖的爷爷在这里给他买了一块地,开堂施诊,做起了民间大夫。司徒靖的爷爷与老国医是过命的交情,平日司徒靖的药也是从这里领回去的。只不过现在,这里只有他的大弟子布春打理,他则去游历山水了。布春也曾为上医馆,高官厚禄,前途无限。但在师父离开后,他还是选择跟着师父离开了那个是非之地。司徒靖带着楚安来带布医堂,开诊大夫不敢怠慢,急忙找来了堂主布春。布春为楚安诊脉后确认无大碍,让弟子熬了安神汤。司徒靖松了一口气,胸口一阵翻涌,吐了一口黑血。布春对他的病很清楚,急忙拉起他的手腕,搭上脉脸色便越来越难看。“全乱了,乱了。快去叫那个臭小子。”最小的学徒急忙往后堂跑去,结果刚掀开帘,便看见一个慵懒地身影站在门口。“这么着急的病,找我也没用。”说话的少年剑眉星目,鼻梁高挺,皮肤白得像冬日里的雪,着是亮眼。学徒急忙恭敬的道:“步行师...兄。”布春急忙道:“步行,别闹了。司徒公子的病你最清楚,你快来看看。”步行是布春的徒弟,却是老国医在乡间捡来送到这里的。他的性子与平京忙忙碌碌的人不一样,什么事在他这都要慢慢来,按照他的说法,能医治好的病,不急。医不好的病,着急也没用。步行缓缓进了诊堂,学徒放下帘子跟在身后,两人来到司徒靖身边。步行既没有搭手上脉,也没有按照惯例行针,就那么端详着司徒靖的脸色。布春急得满头大汗,“你看出什么了?”步行凝神,司徒靖的身体虽然药石难医,但在他的药方下活上二三十年没有问题。可他现在的呼吸十分微弱,脸色更像一个死人。以他的经验来看,定是刚刚是把所有精气汇聚一处,消耗殆尽。“去拿我的银针。”步行道。学徒急忙取来布包,按照以前的习惯取下一根细针递过去。步行摇头,自己挑了一根较粗的在司徒靖胸口几处大穴扎了下去。不一会儿,他的气息恢复一二,但仍然昏迷着。布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人要是死在咱这,怕是明天就得关门了。”步行没在意师父的话,挑起眼皮看向楚安,“那人又是谁?”学徒急忙道:“是司徒大人带来的,好像叫什么楚小姐。”堂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曾去楚府出过诊,有幸见过楚安,便解释道:“哪有人叫楚小姐的,这是楚宰辅的千金——楚安。”学徒登时来了兴致,“是天天去城门口等着战神将军的那位恨嫁小姐?”堂医踢了他一脚,“说什么呢,楚府已经提了婚帖,只是若洛府还未...”“不要听外面的传言。”布春打断二人道:“我们是医堂,只管治病救人。”“是。”堂医急忙应承。步行收针,学徒替他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布春不敢耽搁,赶紧让人通知司徒府和楚府,这事还是越早脱手越好。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司徒高莨和楚茗之便匆忙赶到布医堂。此时步行已经回到后院去煎药了,医堂内只有堂医和布春,二人急忙给两位大人行礼。司徒高莨哪里有心情管他,一个箭步冲到司徒靖身边,看着脸色苍白、气息微弱的孙子,黑着脸问道:“是谁伤了我孙子?”楚茗之看着同样昏迷的女儿,捶胸顿足。从小到大,他连一根头发丝都不忍碰的女儿居然被人打伤了。“这个...”布春也没多打听,他哪里知道。“好像是盘查刺客的贺赖府兵。”堂医道:“不过,我也是听大家议论的。”布春瞪了他一眼,没亲眼见就不要乱说。这里的人和贺赖府的人哪个都惹不起,“两位大人,我们也是听说而已。”“贺赖文言,你个老不死的,老夫不会放过你。”司徒高莨气得额头青筋浮现。“两位大人稍安勿躁,他们暂时都没有生命危险。”布春急忙解释道,“楚小姐一会便会醒来,司徒大人也是。”司徒高莨道:“你确定?”布春急忙道:“确定,确定。”司徒高莨道:“我孙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们都…”他想说赔命,可话到嘴边又收回去了,这里毕竟还是老国医的徒弟。楚茗之收回替楚安擦汗的手,不乐意的道:“司徒老将军,这里的人可是救你孙子的人,你有怒气也要发对人。”司徒高莨一听“救”字,忽然想到那日楚安给靖儿吃的丹药,对他的病情十分有效,他眼珠一转,问道:“楚老头,你家祖上是不是有什么秘方啊,专治心病的那种?”楚茗之登时脸色一变,急忙否认道,“没有没有...我们家祖辈都是农户。”司徒高莨不死心的道:“那日五柳巷,我孙儿的命可是你女儿救的。”布春听完也好奇地看向楚茗之,五柳巷的事情他也听说了,甚至在若落晨煜入京的时候,楚安也拿出了救命的药丸。他行医半生,还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丹药,而且还不是出自医家。布春道:“楚大人,老夫也是很好奇。那日在城门口,楚小姐能解阎罗殿,太不可思议了。”楚茗之脸色微变,但仍未松口,“那是他们命好,与我楚府无关。”说话间,司徒靖醒来。他拽着爷爷的衣袖,艰难的喊道:“爷爷...爷。”司徒高莨急忙扶起司徒靖,“靖儿,怎么样?”司徒靖勉强扯出一个笑脸,“我没事,爷爷。”他的身体虽然动不了,可眼睛急忙四处寻找,见楚安还在昏迷,努力挺起身子,“她...楚小姐...怎么样?”司徒高莨撇着嘴道:“你自己都快没命了,你还关心别人做什么?”司徒靖道:“爷爷...楚小姐是为了帮我证明身份受伤的。”“哦?”司徒高莨见孙子对这个楚小姐如此上心,而她又能给孙子治病,心里一喜。他一改常态,忽然起身对楚茗之行礼道:“楚大人,老夫这边谢过了。”楚茗之见他改性,有些不习惯,敷衍道:“不必,不必。只要安儿没事就行。”司徒高莨笑着道:“老夫见你女儿有福相,不如咱们两家攀个亲家,让你女儿给我当孙媳妇如何?”司徒靖的脸倏地一下红了,大惊道:“爷爷...你说什么呢。”司徒高莨疑惑地问道:“你看不上人家姑娘?”司徒靖无奈,“怎么会?”司徒高莨的脸色平顺下来,“那不就得了。”楚茗之听着两人说话,鼻子差点没气歪了,合着这老头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咳咳...咳咳...”楚茗之假咳。布春也没想到这两人聊着聊着竟然要攀亲家,他看看堂医,堂医也表示不明所以。司徒高莨听到咳嗽声,撇嘴道:“你咳嗽什么,反正若洛府也不要你家女儿了,我孙子看得上她是她的福气。”楚茗之立马瞪眼,怒道:“你说什么,你说谁不要我女儿了。”“怎么,我说错了吗?谁不知道,你楚家见若洛府凯旋而归,硬送婚帖,还三番五次地救人家,等人家。不是老夫编排你,你看看现在和谈也结束了,人家搭理你了吗?”“你...你...”楚茗之第一次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司徒靖听完爷爷的话,脸色比刚才还要苍白,急忙拦住老头,“爷爷,我求您了,不要再说了。”司徒高莨背着手,依旧得意洋洋。楚茗之一拍大腿,气道:“就算...就算我楚茗之的女儿嫁不出去,也不会嫁给你孙子。”布春挠头,急忙安抚两位,“各位大人,切勿动怒,有事好商量。”司徒高莨道:“商量什么,我孙子看上他家女儿,是他家福气。”楚茗之向来都是气别人的份,没想到这次自己差点被气吐血,他恨不起撕了眼前的老头,“放屁,你如此说话,不怕丢司徒祖先的脸吗?”司徒靖急得眼睛都红了,他忙给楚茗之赔不是,“楚大人,我爷爷不是这个意思,您千万别误会。楚姑娘特别好,一定会寻得良缘。”药堂内几个学徒,在角落里窃窃私语。“好像真是若洛府一直没说娶啊。”“这就是明摆着,人家不想娶,又不好意思回绝。”“你小点声,别让人家听见了。”“对,对咱还是别管闲事了。”司徒高莨道:“乖孙儿,你不用和他说这些。司徒一族虽然没落了,可也是七大家族之一,只要陛下不收了咱的族令,你想娶谁便能娶谁。”司徒高莨这话说的不假,七大家族的族令相当于免死金牌,即便是娶公主,也是可以的。只不过,没有人会为了娶亲用这么珍贵的族令。楚茗之虽然心里气到发狂,可理智还在。他是朝官,与族官硬碰硬太吃亏。而且别人做不出来事,这个司徒高莨不一定做不出来,他还真不能拿安儿的婚事做赌注。众人争执之际,谁都没注意到楚安已经醒了。她慢慢地把脸转向窗户,委屈地抿着嘴,她才不嫁司徒家。后院,步行正在熬药,被争执声扰得不厌其烦。透过窗户看见楚安气鼓鼓的脸,有点想笑。可是再一想刚刚大家议论的事,不由自主地握紧蒲扇,任何一个姑娘听到这番话都会受不了吧。哎,可怜的女人。即便大魏开放,不管男女唯才是用,女人的地位也不如男人。 , )
第七十四章 抢婚(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