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失其所,影失其蔽,风影一形,影风一人——序。......“是三弦?!”“首领已经知道这边的情况,我们撤退。”陈拉住还想冲去打斗的昃,捏碎空间玉,【空间复位】,这是蕴藏在其中的七阶阵法,可以将五米内的所有事物传送回标记位置,原本是为了夺取【至上】准备的。“不要违令,我们该撤了。”“嘁。”“你们准备的倒是十足,看来可惜了,【至上】的确不在你们那。”库卡看着正在启动的传送阵法,下令停止攻击,避免被一同传送走。“库卡,你倒是冷静。不妨说一声,委托我们影风组织的人恰好是你们的王子殿下,我们也不清楚你们那位到底是怎么想的,非要以彼之矛攻己之盾。原本好好的里应外合却以失败告终,哼,鹬蚌相争,不知会是哪位渔翁得利。”“你想将矛头指向殿下?呵。”库卡不屑一笑,“你们并无证据。”“我说库卡,应该没有别的人选了吧。”陈双手结印,完成传送阵法,灵力迅速完成凝聚,随着一阵诡异的空间波动,出乎意料的事情却再次发生,所有人都还留在原地没有被传送!“......”碎裂的空间玉在空中聚集,拼合,复原,恢复如初。“时间逆转...”陈有些震惊地看向库卡,但从后者的神情看来对此并不知情。这世上不存在时间倒流,只有一种解释:区域阵法,强行控制一个区域的事物反向运动。但,这真的是凡人所能施展的么。“就如同你们将矛头指向殿下,但影风就脱得了干系么?”库卡转视下方的爆炸,只有爆炸没有被逆转,甚至在加剧。再这样下去,他们都会被其吞噬。而天空,此时的天空才显现其真实面目:虚无,偌大的虚无结界居然覆盖了整个王之狩场!这样的规模,怕是要将在场的所有人都毁灭掉。......山林深处。雪白色巨兽沉睡着,而额头的第三只眼却突然睁开,惊得下方两位兽王匍匐在地。“君上?君上?呼。”金王与白王恭礼道,然而泽灵没有回应,似乎仍在沉睡,而第三只眼一直睁开,看向某个是非之地,那里充斥着浓郁的生命气息,皆是从生者夺取,只为了让某个东西得以修复。【时·大逆】又是结界,似乎这个世界的人总喜欢划定区域来搞事情,既不让外人打搅,也不让内人逃离。王之狩场被结界覆盖,已经变成了无法挣脱的囚笼,而爆炸的威力却越来越大,生灵如同助燃的木柴,被抽空之后又燃烧殆尽。“君上在此,只要人类的纷争不侵扰至山林,你我不得出手。”金王对白王讲道,后者好战的习性他最清楚不过,很多时候这家伙只是为了战斗而战斗。“君上是君上,你可别忘了,几天前那群杂粹还越过狩场...我们这是替君分忧。”“白邙,别忘了我们的首要职责是保护君上。”“职责?青日那小子你怎么不说,老东西你可太偏心了。”白王说着用尾巴砸了一下金王的屁股,却被反过来缠住了。“别闹,小心吵醒君上!”金王挤了挤白王,往泽灵那边凑了凑。“你这畜生...”两头巨兽用尾巴缠斗着,而泽灵就如同小白鼠一般在两只肥猫面前熟睡。......影风组织营地。“首领!我们的人没有撤出来!”在撤退信号发出后,影风首先得到了这样的答复。“陈和昃呢?”“属下联系不到他们两位。”影风戴着面具,但脸色显然不太好,若是连陈和昃两名九宿修者也会被困,那就真的是大问题了。“其他情报呢。”那随从起身,走近几步,似是有秘密之事交代。“喂,紫沁,那个人好像不对劲。”“哪个?”“就是正在和影风说话的那个,他身上好像...!!!”“!!”凌本只是好奇一问,但话还没有说完就发生了意外。那距离影风只有半步距离的随从突然从暗处刺出匕首,直直刺向影风心脏。也就在这一瞬间,只见影风瞬动,手刃穿过胸膛,击碎了那随从的星蕴!“首领小心!”“是刺客!”近处几人纷纷被影风这一举动吓到了,他们并没有察觉到那随从的异常,而影风也仅仅只是本能的出手。“那是什么?好像是灰色的灵力?”“灰色灵力...?”紫沁并没有看见,凌的描述也只是无法以语言描述的语言描述。但她的反应几乎不差与影风,当即拉着凌躲进遮蔽物。“发生什么了?”凌不禁疑问,但在下一秒就得到了答案。随着那名刺客被影风杀死,营地中突然爆发了大量的刺杀,许多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身边的人杀害。影风检查着那死去的刺客,毫无疑问是影风的成员,而且还是影风比较信任的一批人,但。“果然是。”影风释放出火炎,将这随从的尸体焚尽,当即下令,将营地内的“刺客”全部杀死。“首领,可是他们都是...”“他们已被虚无扭曲,现在不过是行尸走肉。”“虚无!”卫队皆是震惊,他们虽然不愿意,但也只能动手。“虚无,就是说我看到的是虚无?”凌听说过,世界其实是两位一体,一者充满灵力,一者充满虚无,景象如同正负两极一般,一切的一切都相违悖,生死相逆。纵使如亡者之界也是由灵力运转,只是样貌有些奇异,生活着亡灵这种生物。一旦灵力世界的物质进入虚无世界,它们就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虚无”,不为那个世界所容,不会与世界有任何联系。假如是灵力世界的某个人进入了虚无世界,那么他将困于无所凭依的世界中,没有声音,没有视觉,没有触感,思考会停止,身体永远不变,一直飘荡,或者永远悬停。宁死不入虚无。这是这个世界的共识。“你不要想太多,你能看见虚无,也许这是好事。”紫沁思考过后这样说到。“我当然希望是好事。”凌探出头,看了看营地内的战斗,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被虚无扭曲,现在只剩下影风和几名卫队成员还在支撑。“不是吧,影风好像要不行了。”“就交给他吧,虚无的扭曲效果在七宿以上修者身上几乎没有作用。”“那,七宿以下,还有非修者呢?”“七宿以下避无可避,至于非修者,要不你去试一试?”“别,别。”凌抱着剑,光是听着营地内的残杀声就很难受了。二人躲避起来是最明智的选择。此事营地内不闻呐喊,不见绝望,如同棋局过后不分黑白,连同尘土一抔扫入墓冢。影风握着剑,率领他的卫队在清理自家门户。这是突如其来的变故,亦是出乎意料的陷阱。影风组织今日之后就将消失。“虽说早该如此了。”紫沁突然叹息一声,外面的战斗声逐渐减弱。凌又探了探,发觉影风在他们走来,杀气与压迫扑面而来。营地内现在只有影风一人存活了。“哼。”影风没有多说什么,突然暴步而出,背手抽剑,这一剑之快远远超过凌所遇过的其他敌人!浩瀚境!凌手中的铁剑几乎在瞬间崩碎,而影风这一剑的威力绝不仅仅于此,就连雪式也出现了裂隙!“不错,很强的剑式。”影风迅速后退,收鞘,用剑支撑着身体站着。“只是处理几个人你还不至于耗尽灵力,看来这结界你也参与了吧。‘关于遗失阵法的复原研究’,看来你完成了。”看着这一幕,紫沁抽着烟,说出了推测。“真是令人意外的非修者。接着!”“啊?”影风抛过来的是一把剑,非常轻盈,剑身上铭刻着影、风、光三个字,即使刚刚经历战斗,此时也十分崭新。“此剑名曰:逐日。归你了,我已用不上了。”凌用手颠了颠,当然不会拒绝,但到现在还是有很多不解,远处那个巨大的结界,营地里突然出现的虚无,身为路人,真的很难理解这个世界。“在你倒下之前,说说你们的计划。”“计划?我想我所知道的也只是一半。”影风盘坐在地上,一边恢复灵力,一边讲道:“如你们所见,这个结界封锁了王之狩场,在其中的人会被剥夺部分灵力,按照计划,【至上】会被引导注入庞大的灵力,强行开启继承仪式。届时,只要以最简单的血契缔结手段,便可掌控【至上】。但如果...”影风本来要说的是“如果【至上】并非【至上】,而是混沌的【无相】”,也就在那一瞬间,从掌心符文的变化看来,结界阵法已经不受他控制了。“如今结界已被【无相】控制,最多再过一刻钟,王之狩场内的灵就会全部消失,这是我最后探知到的讯息。”“他现在身在何处?”紫沁所问,正是十四王子。“正在结界中心。原定计划他会亲自控制灵力对【至上】的注入,以此确保掌控权,不过现在看来,他也许和这些人一样。”十四王子,计划的核心,也许从一开始就被虚无扭曲了。“...一个两个三个,你们做事都是一如既往地把自己逼上绝路。”三个?影风,十四王子,还有谁?凌注意到手里的逐日剑,的确,这上面铭刻着三个字,“影、风、光”,不难推测是三个人的名字。“所以很快要发生大事了,我没说错吧。”结界之外看不出任何异常,但凌的预感极其糟糕,这时影风站了起来,望着某个方向。“一如既往么。”影风沉吟,他已经竭尽全力,充其量也只能撤离这里求一个自保。这时,一缕光茫照过这片躺满尸体的荒野。黎明又一次开始了,但这一次带来的是死亡的无声。结界开始变得透明,内部的景象逐渐显露。一个散发着浓郁生命气息的光团开始下降,贪婪地吸食着王之狩场内的庞大生命力,从一个微弱的星斑变得如同耀日,其周围的一切都在消散,逐渐变得空洞、扭曲。“紫沁,凌,仅是出于个人的意愿,如果你们想要阻止他,也许我可以送你们一程......”......扭曲的空间已经完全失了原初的模样,星槎就在地面上航行着,没有水,却有波动。此时的猎宫内外,没有想象中的尸横遍野、断垣残换,满眼望去空空如也,所有的一切都如同被湮灭。莫说人,连个魂都没有,整个空间中的灵力都被吸走,悬在众人头顶的是一团散发着浓郁生命气息的莫名物质。虽然周围烈火肆虐,但更多的却是一种幻象,爆炸实际没有发生,只是掩人耳目的幻境。影风仰望着【至上】,摘下面具和斗篷,露出王室特有的金发。“你是那时的那个?十四王子!”凌吃惊出声,此时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影风”,可不正是在费康城摆宴送行的人。“你没有认错,但我并非十四王子。我也不是影风,真正的影风为了阻止十四王子的计划,早在三年前就死了。”影留意到紫沁平静的脸色,继续控制载具向【至上】靠近。“你们眼前的我不过是一介影武者,一具傀儡,一个牺牲者。”空间在扭曲,声音也变得模糊起来。远处,一块块巨石从虚空中浮现,拼接,形成一片浑然的平台。“有人在那边。”光线也被遮掩,只能隐约看到平台上方有些许人影。“你们坐稳,一定不要脱离星槎。我会将你们带到那边。至于后面的事情,就全看你和凌了。希望你们至少能活下去。”我?我就是个被拉上贼船的,别指望我啊!当凌弄清楚自己要面对什么的时候,他是想抓紧逃跑的,但是身体完全被麻痹住,不用怀疑,显然是那女人干的好事。“那你呢?克雷斯·影?”“我?今日之后,不会再有十四王子,也不会再有影风,他们都是失败者,只会有新晋的王与王权...”影突然长吁一口气,身后的星图开始变得黯淡,驾驶这艘载具消耗了他为剩不多的灵力。“一个本不该存在的组织,一个权力无上的王位,前者从一开始就只有唯一的结局。紫沁,你比我更明白这一点,这才是你真正离开组织的原因。”影的意识在逐渐消散。他原本是缄默之人,却在此时有了说不完的话语。这是额外的故事,若非限于情节,必然细细讲述。只见影回忆着,沉默着,又过了会,缓言道。“今日之景象,或许…曾有一个叫克雷斯·风的人试图阻止这一切,但他最终发现这是一个由权力构建的国度,而想要推翻它就必须夺取更多的权力,他不能认可自己或是别人通过这种方式......”“至于十四王子的目标,王位,纯粹的追求,单单为今日之举,他准备了六年。哪怕引发战争和数千名修者的厮杀都可以毫不在意,只要夺取【至上】,他就是实至名归的至上王,独一无二的王...”“与兄长们相比,我竟没有任何愿望,既不想去改变,也不想适应。正如我的名字一样,我是天生的影子,依靠伪装成别人才能融入这个世界。但这样的活着,无论在外人看来如何扭曲,但我却感到无比的自由...”影如今卸去了伪装,不再是影武者,他已经是他自己,这是一枚弃子的独白。棋本是两个人的棋,但是其中一名棋手放弃了博弈,剩下的棋手独自将棋局往后推演。“自由...果然这是只有你才能说出的话,影,这就是你。”“克雷斯·影...只有你还记得这个名字。”“喂,紫沁,他,他已经......”凌发觉恢复了身体的知觉,但克雷斯·影却失去了。“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我们走吧。”星槎在波动之岸停下,克雷斯·影已经无力上岸,他坐在舟中向着远处漂去,明明没有海水,却顷刻被浪花吞噬。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