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讲,卢学士刚出使过江南,对南唐地理人情多所了解,此去必定能在诸多方面襄助正使。”刘承珪又传口谕。“臣领命。”崇简慌忙应承。……宫内,福宁殿。出使南唐的使团刚离开,赵二在寝宫内品尝崇简的进贡品。这是一个小型的家庭聚会,宋皇后、花蕊夫人、德昭和德芳均在座。旁边侍候的是王继恩、刘承珪等一干内侍大佬。正式家宴还没开始,一家人聚在一起,首先是品茶。喝的正是崇简刚搞出来不久的茗茶。“嗯,确实不错,有一股特别的清香,回味起来还绵软悠长,关键还去油腻,真不错。”说这话的自然是赵二,其他人自然频频点头。唯有德芳不高兴地“哼”了一声。小家伙十多岁年纪,正处于逆反期,此刻想着没有成功跟随崇简一起出使,十分不爽。赵二置之不理,只是问道:“使团还顺利吧?”“正、副使目前看来合作得不错。”刘承珪知道赵二关心什么,慌忙回答。副使比正使年龄大、资历老,又主张武力收复江南,这给使团注入了不安定因素。这是把崇简架在火炉上烤。换言之,就是一种超强度锻炼。不一会,家宴摆了上来。赵二吃一口蘸了加有小米辣酱料的煮羊肉片,感觉回味无穷。“嗯,刺激,回味无穷,还把腥膻味完全压下去了。”说完不住哈气。第一次吃这东西,确实是痛并快乐着。余下诸人,除了德芳,尝试吃一口,都作如此状。“来来来,今天没有外人,一起举一杯。”赵二端起杯来,当先一饮而尽。德芳刚想劝止,却来不及了。“嘎~”猝不及防之下,赵二张大嘴怪叫起来。惊得众人纷纷抢上前去,王继恩、刘承珪更是手足无措。“官家!官家!”在众人惊惶的叫声中,赵二缓缓恢复正常,嘴里啧啧有声,脸上竟浮起诡异的笑。“不错,有点劲头。”赵二深有会心地说,见众人不解,又道:“尔等众人都尝尝,有意思,只是注意慢点品味,别像我一般牛饮。”不待赵二发话,德芳就开始有模有样地细品起来。众人见状,纷纷模仿起他来。不多久,席间众人就着辣味的蘸羊肉,一口一口品起酒来,女眷也不例外。很快就飘飘然起来。“这口感,确实不同凡响,这酒的劲头也够大。”脸色酡红的二女眷之一的宋皇后开口评价道。“是啊,这酒一出来,其他酒就成了水,哪里还有销路。”见过家里做生意的花蕊夫人评价道。“你说这小子一天正事不干弄这些干什么?他这些本事是从哪里学来的?我现在有点担心,他把你们两个教坏了。”赵二也趁着酒劲点评。后面的话是冲着德昭两兄弟说的。德昭露出不屑的笑,德芳却是满脸的不忿。赵二心里叹息一声,正要教训这俩小子一顿,花蕊夫人却抢先开口了。“据臣妾所知,以前那小子只是有些诗词歌赋方面的灵气,不承想到了汴京以后,却像开了挂,什么都会一点,尤其是这挣钱的本事,比臣妾的父亲似乎都强。”花蕊夫人说到这,心里暗想,难怪上次这小子回蜀中,居然和家父做了忘年交,差点就称兄道弟了。赵二一听这话,倒是频频点头。“历经磨难,总会让人更快成长。”他想起自己的经历,深有感触。又看了看席间两个愣头青,一下有点气不打一处来。“不过,臣妾对他热衷于七搞八搞的原因,倒是能猜个八九不离十。”花蕊夫人意犹未尽,补充道。“哦,什么原因?赶快说说!”赵二来了兴趣。“还请官家赦罪,臣妾才敢说。”“好,赦你无罪。”“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避祸。”“避祸,避什么祸?他在朕这里,莫非还有危险?连刘鋹都活得好好的,何况是他。”赵二的酒劲上涌,差点要责罚花蕊夫人,只是因为君无戏言,不好发作。“官家莫非忘了,他在这边立足未稳,就被开封府抓去审问了一番,如非陛下亲自干涉,恐怕不易脱困。”夫人旧事重提。“现如今谁还敢动他,只有他动别人的。”想起刘鋹的遭遇,赵二摇头道。“那是因为他处处置身事外,连上朝都免了,加之没事就写写传奇话本,搞搞茶酒佐料,一副胸无大志的模样,让别人不屑对付他了。”夫人口中的“别人”指的谁,简直呼之欲出。“据臣妾所知,有人不想他和德昭、德芳过多接触,尤其是德芳,一直与赵学士过从甚密,遭人嫉恨。所以,总要让别人放心吧。”没想到宋皇后也支持花蕊夫人。“呵呵,障眼法啊。”赵二一扫席间物什,有些无奈道。“臣妾想,这次官家如非派他外出,远离朝政,恐怕就凭他骤得重用,这些障眼法也未必能保护他。”皇后进一步道。“谁那么胆大?”赵二瞬间觉得怒气升腾,看向两个心腹内侍。王继恩眼观鼻鼻观心,似无所闻。刘承珪却让人不察觉地微微点头,像是在认可两位女眷的话。……代天巡狩的钦差队伍迤逦而行,于开宝七年(974年)年初,来到了南京应天府(河南商丘)。当然,这自然不是后世的南京,而是赵二的龙兴之地,原本叫宋州,也是大宋得名之由来。后世的南京,正是他们出使的目的地,江南国都金陵。过了南京,再渡淮水,就进入了南唐境内。南唐官员沿途大礼接待,不敢稍有怠慢。一行人在扬州歇脚,准备弃车登舟,沿大江溯流而上,直抵南岸金陵城。早春时节,正是江南好风光。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嘿,这后一句诗有点俗了,有些飘飘然的崇简想。在扬州盘桓期间,有一个叫樊若水的南唐落第举子从采石(安徽马鞍山)赶了过来,悄悄来到钦差行营求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