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光略过,似点点星斑。尚有余温,滑落,地面染作殷红。青丝化作肩上雪,旧时繁枝,刹那归尘。杀气冲散仙气,剑入青石中,枯木未倒。“师傅……”两刻后,墨沧海才清醒过来。一步踉跄起身,跑到李入尘身边。“师傅……您……”墨沧海话哽在了喉头。一身白衣,盛开了透着腥气的梅。发已如雪,嘴角残着一道血渍。双眸略有些黯淡。云巅却成了一片乱葬岗,百余未寒的尸骨倒在地上。“沧海……”李入尘勉强叫出墨沧海的名字,墨沧海跪在李入尘面前。“弟子在……”“为师大限将至,留你两道师命,绝不可违……”气若游丝。“弟子……遵命。”墨沧海咬着嘴唇,泪止不住在眼角滑落。“一,不可轻易了解此生;二,下山去逍遥山庄找晏澜,沧海,你当入尘了。”李入尘笑着将手搭在墨沧海肩上。“是……”墨沧海的声音颤抖着。“不为成败所困,不为得失所扰,不为去就所缚,不为聚散所束,破七情,齐彭殇,一死生,天地并生,万物为一,无是无非,无可无不可,辅自然而不为……”说罢,除了几声鸟啼,山巅久久没有声音。“师傅……”墨沧海的眼泪如泉般涌出,喉中如被利刃刺伤,痛苦不堪,却发不出哭声。痛随心脏的每一次跳动被迸向全身,不知过了多久,眼神渐渐空洞,心逐渐麻木。墨沧海抱起李入尘的尸首,轻功踏过两道山峰,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山洞。他跪在地上,用手指刨着泥土,指缝间逐渐被泥土填满,手指慢慢磨出了鲜血。墨沧海用一条竹席裹住了李入尘的遗体,一抔一抔将土撒在他的身上,眼泪又一次涌了出来。一切做罢,东方已有了点点光亮。“墨沧海自幼为父母所弃,幸有恩师,得以活至今日,今逆徒伤师,本欲自裁,师命不可违,故在此跪十四个时辰……”墨沧跪在李入尘坟前。翌日,天明。墨沧海将李入尘的剑收入剑匣,带了斗笠,浅浅遮了一头白发。李入尘墓前。“师傅,弟子……走了。”青山无限,墨沧海轻踏几步,便没了踪影。山中,星点村落,可见几缕炊烟;山外数里,一个小镇甸,几辆车马经过,偶尔听见吆喝声,喧闹声;山外数百里,车水马龙,极尽繁华。一个身影匆匆走过,无论何时,匆匆走过。落入尘的人,却还是难以入尘。无悲无喜,缄默寡言,却只是因为疲倦。山中,几人顺着记号四处搜寻着。“啊……”突然一人尖叫一声,几人一同向他看来。只看见一具面目全非的尸首。“这是……郭台首。”一人摸到了这人的腰牌,辨认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这里,怎么全是死去的弟兄。”面前,是堆在一起的百余人的尸体,散发出刺鼻的腐臭。“卧云宫……”树影婆娑,风拂过一方人间烟火。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