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斛律荷叶羞了个大红脸,急忙向她老爹辩称那晚只是出于情谊帮助高俨渡过难关。可斛律光哪里肯信?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说不定是高俨故意装的呢?“兄终弟及其实也没什么。”“他们高家上一代不都是这样?”“女女啊,咱们敕勒人可没汉人那么多讲究,若是喜欢,追上去就是了。”斛律光表现得非常开明,看样子是真的想开个一女嫁二帝的先河。但斛律荷叶多少还要点颜面,她指着肚皮再次向老爹表面自己的立场:“女儿已有身孕,焉能做出那种事?”斛律光听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倒是个麻烦。”斛律荷叶这下不依了,虽然这是高纬的种,但也是她数月怀胎的结晶啊?怎么能是麻烦呢?“唉,若是高俨的就好咯。”老头子这一刻显得无良至极,对闺女没有怀上高俨的种,而是怀了高纬的孩子,感到十分可惜。恰好这时,外头就传来高纬的声音:“丈人,丈人!”听见这个声音,斛律光眉头一下子便皱得老高,看起来十分不喜高纬的到来。“他前几日就求着女儿让阿爷进宫,说是要封阿爷做监国大将军。”“监国大将军?”斛律光嘀咕了一句,笑道:“有意思。”二人说话间,高纬已经匆匆从外面跑来,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应该是一接到消息便在往这边赶。“老臣见过陛下。”虽然现在几乎形同被架空,但斛律光的主动问安多多少少让高纬心中燃起一丝希望,他抓住老头的手,泣声道:“大将军!寡人的大将军!”斛律光还是头一回被高纬这么亲热的叫唤,这让他不禁想起了早前自己带兵从前线回邺城的那一幕。那时段韶病逝在军中,众人见他率大军回京,皆以为他要行不轨之举。离着京城还有数十里地呢,从朝中派来的使者就一波接一波,全都是要求他原地扎营的屁话。最后他倒是听从了高纬的吩咐,可那些将士的封赏却是拖了一年都未曾解决,若非他斛律光还有威望弹压,早就引起军中哗变了。“陛下何故哭泣?莫非有人欲行不轨??”斛律光作大惊失色状。高纬嚎啕道:“寡人被歹人囚禁宫中,请大将军速遣大军勤王啊!”斛律光闻言,勃然大怒,在高纬身后左顾右看:“歹人在何处??”高纬愤慨的指着外朝的方向:“就在那武安殿中!”斛律光一愣:“老臣刚从武安殿过来,何曾看见有歹人啊?”高纬顿时傻眼了,他结结巴巴的开口道:“那…那大将军可…可曾见过…高俨??”斛律光奇怪的点了点头:“他是邺城大行台,老臣进宫还需向他请示,自然是见过的。”高纬痛哭流涕道:“就是那高俨将寡人囚禁在宫中,令寡人不能倾听万民心声啊!”斛律光摇头表示自己不解:“陛下平素也未曾出宫勘察民意啊?这怎能算是囚禁呢?”高纬还不死心,继续道:“可寡人的声音不能传出宫门啊!”斛律光咧嘴一笑:“许是陛下嗓门太小,下次陛下不妨站在高处试试…”老头子这句话足矣令高纬心如死灰,可他仍旧还抱着一丝幻想:“大将军,寡人说的是诏书啊!”斛律光听后则更加不以为然了:“往日陛下也是将诏书发给韩长鸾等人请他们代为宣读啊,陛下若是有什么诏令,不妨交给他们便是…”这下高纬没辙了,斛律光这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高纬不死心,指着斛律荷叶圆滚滚的肚皮说道:“寡人的孩儿即将出世,寡人的诏书出不了宫,将来还如何封他做太子啊!”这下斛律光不出声了,自以为使出杀手锏的高纬一脸期待的看向斛律光。结果这老头子认真的思索了片刻,忽然对高纬提议道:“陛下,陛下不是还有子嗣么?据老臣所知,琅琊王的子嗣都被…都夭折了,不如就把荷叶儿的肚中的孩子过继给琅琊王做嗣子如何?”“这…”高纬瞠目结舌的看着满脸认真的斛律光,而斛律荷叶也是一脸震惊的瞪着她老爹,怎么就能说出这样“另类”的法子??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卫尉卿娄仲彦正在向留守晋阳的勋贵们宣读高俨的决定。城外的三千宿卫多多少少能让娄仲彦感到安心些,他念完诏书后,便忐忑不安的站到一旁,静静等待勋贵们的反应。“这么说,琅琊王已经入住太极殿了?”见问话的是历阳郡王元景安,娄仲彦急忙答道:“大行台不在太极殿,而是令朝臣们在武安殿议事。”“武安殿??”“胡闹!”“朝政大事怎能不设在太极殿!?”“如此下去,岂不事非事,国非国??”勋贵们七嘴八舌的指责着高俨,娄仲彦那是大气都不敢多出,免得被他们把矛头指向自己。不过娄仲彦虽然害怕,但还是暗暗把那些叫嚣得最凶的勋贵暗暗记在心里,准备回了邺城单独向高俨打小报告,毕竟他现在已经与高俨同坐一条船了。山阳王綦连猛算是人群里最不满的那一个,他挑着眉毛怒视娄仲彦:“既然他让你来宣读诏令,想必你也服他调遣了??”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娄仲彦最怕的就是被人问起娄家的立场,但被众人这么齐齐一盯着,娄仲彦也不敢不答,只得老实巴交的说道:“娄家从今往后,上下皆以大行台之令马首是瞻…”綦连猛冷笑道:“好一個马首是瞻!”他一边说,一边转头对众人煽动道:“高俨背君负主,乃是小人也,我等当举义师入京勤王!”娄仲彦一听,吓得当场打了两下摆子,他急忙看向场中资格最老的义阳王鲜于世荣。鲜于世荣的性子有几分谨慎,他沉吟道:“如今陛下被囚深宫,若是贸然出兵,只怕琅琊王会对陛下不利啊!”众人一听,也觉得有道理,可要他们坐以待毙也绝无可能。娄仲彦战战兢兢的指了指手中的诏书:“那此诏尔等是奉还是不奉?”“又没加盖皇兄玉玺,当然不奉。”一名模样与高俨有八分相似的少年笑嘻嘻的从后面走出,众人随即自发的为他让开一条路,齐齐对他称呼道:“见过大行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