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只是杨承应的应付的话。事实上,真正让他破防的是除自己部下之外的明军。在清河南岸堵截的时候,这帮明军就偷懒耍滑,没有用尽全力。以至于莽古尔泰的重骑很快和步卒汇合。随后攻城战,他们倒是出了力。但是,紧接着,抢首级的老|毛病又犯了。一进城,他们就忘记了追击的使命,开始对城里来不及逃跑的后金士兵杀戮,甚至已经投降的也杀。抢不到首级的明军,就去抢府库的物资。导致抢占四门的时候,后金士兵已经逃跑不少。幸亏杨承应早有相应的安排,不然,整个府库都要进他们个人的腰包。“大军已经拿下盖州,下一步就该进攻三岔河,迫使建虏分兵,减轻明军正面的压力。”丝毫没意识到这些,开始撺掇杨承应继续用兵。“话是这么说。”杨承应摇了摇头,面色沉重地说道:“歼灭建虏有生力量的目标,并没有实际上达成。我们如果出城作战,建虏卷头重来,胜负难料。”方震孺愣了一下,又看了眼茅元仪,觉得杨承应是不是太稳重。见识过杨承应手段,茅元仪有不同的看法。“将军说得对,可是……如果我们不正面进攻,只夺取盖州似乎不够。”茅元仪的话说的很委婉。他虽然赞同方震孺的观点,却也认识到自身的困难,没有强行要求。“这是后话。”杨承应不想现在回答,“现在要做的事,是赏赐这次登城的有功之人。”当天下午。杨承应召集众将,以及部分士卒,在校场举行隆重的庆功仪式。“苏小敬,许尚,韩云朝,尚可喜,出列!”随着杨承应的声音,四人陆续站了出来,走上点将台。杨承应朗声道:“苏小敬奋勇杀敌,许尚勇猛无敌,韩云朝指挥有方,尚可喜灵活应变,我亲自为你们斟酒,庆贺你们此番立下的大功。”说罢,亲卫用托盘捧着四个酒杯和一壶酒。杨承应拿起酒壶,一一斟满酒杯。四将端起酒杯,齐声道:“谢将军!”一饮而尽。杨承应宣布道:“赏赐四将各骆驼一峰,蟒缎一匹,锦缎十九匹!”“谢将军!”四将兴奋地道。杨承应点了点头,随后让他们下去,并请先登的士兵上来。他们退下后,先登城池的小兵公孙晟兴奋拜见。这是一个和杨承应一样年纪的小伙子,看上去比较瘦,但是露在衣服外面,却是扎扎实实的肌肉。“你现居何职?”杨承应问他。“属……属下,原本是祁总兵官麾下士兵,随祁总兵杀出重围,但是又被建虏士兵冲散,不得已南下,幸遇将军。”公孙晟激动地说道。昔日一幕幕血战的画面,仿佛出现在他的眼前。“祁总兵以身殉国,死的壮烈!”杨承应叹息道:“今日看到你,感觉祁总兵带兵有方啊。”公孙晟含泪抱拳,低下头去。振作了精神,杨承应宣布道:“本将亲自为你敬酒,从此刻起,你便是我身边的亲卫,他日有机会再派往前线。”“另!赐你纹银百两,骆驼一峰,蟒缎一匹,锦缎十九匹!”“鉴于你逃难而来,身无长物。额外赏赐你布二百匹、牛十头、马十匹。”听到这么丰厚的赏赐,让公孙晟激动的跪了下来,连忙磕头。杨承应赶紧把他扶了起来,一招手,亲卫捧着酒杯和酒壶登上台。将酒杯斟满后,杨承应双手托着酒杯递给公孙晟。公孙晟接过酒杯,转身面对众将士一饮而下。随后,高举酒杯!“贺!贺!贺!”众将士激动的举起拳头。随后,杨承应又对攻城有功的将士一一赏赐,其中包括祖天寿的弟弟祖天春。他在清河阻击莽古尔泰时,立下了大功。赏赐,是一种拉拢人心的手段。既然首级赏赐那么优渥,自己就利用更丰厚的赏赐,让这些新依附的明军士兵逐渐摒弃抢夺首级的思维。相信假以时日,必能出成果。至于朝廷按照首级的赏赐,杨承应把这个“苦活”以方震孺级别最高为由,请方震孺处理了。也没追究那些人杀俘虏的事。朝廷的银子,哪是那么好拿的啊。这种事,还是方震孺合适。西平堡外,后金汗帐。努尔哈赤双手抱臂,坐在地图前若有所思。后金大军按照预期渡过三岔河,连续攻下明军西宁堡、吴家坟、沙岭驿、平洋桥堡等处,横在面前的有西平堡、镇武堡等边堡。拿下这些边堡,距离广宁更近一步。然而,迈出这一步非常艰难。“大伯。”二贝勒阿敏掀开帐帘,走了进来:“堡内明军十分顽强,我军进攻失利!”“嗯?”努尔哈赤略微扭头,用余光看阿敏。吓得阿敏抱拳,弯腰禀报:“都怪末将统帅无方,求伯父责罚!”努尔哈赤收回了令人寒冷的目光,缓缓地说道:“此事不怪你,是本大汗低估了明军。想不到熊廷弼麾下的明军,竟这般顽强。”原来熊廷弼匆匆接应王化贞及其麾下溃兵时,自己所带兵马并不多。但他敏锐察觉到西平堡的重要性,于是把这些兵马派到了西平堡坚守。而努尔哈赤担心自己后路被断,派四贝勒黄台吉率领正白旗驻守在西宁堡。莽古尔泰的正蓝旗又在盖州,还有海州和新得的辽阳,分了不少兵。努尔哈赤用于正面的兵力有限。此消彼长,明军在兵力上反而占有局部优势。看大汗若有所思的样子,阿敏谨慎的建议道:“伯父,是不是把八阿哥的兵马调过来,咱们一起攻打西平堡。”努尔哈赤摇了摇头,“明朝百倍于我,不可小觑。万一敌人从海上调兵,阻断我之退路,则我军死无葬身之地。”“大汗,侄儿再领军发起一次冲锋!一定拿下西平堡,不辜负大汗的期望。”“好。如果拿下西平堡,本汗为你庆功。”“谢大汗。”阿敏前脚刚走,哨探后脚进来。“启禀大汗,四贝勒传来消息说,三贝勒兵败盖州,折损正蓝旗上百重骑和三百旗丁。”哨探禀报道。“什么!”努尔哈赤眉头一皱,“传令!命阿敏立刻撤兵,我们不打西平堡了。”见哨探不动,努尔哈赤踹了他一脚:“快呀!”“喳。”哨探退出汗帐。努尔哈赤转过身来,望着地图,目光却没落在盖州,而是落在了最南端的金州。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