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坚连连点头。看来这大宋官场,确实是有些说道的。只不过,结交通判?毕竟也是一州的副手,区区一个书生,怎么可能说见就见?石坚也不会扫老苏的兴,随口答应下来。众人在琼山城中一番闲逛,也算是尽兴。阿白对各种零食极感兴趣,手里拿着一串又买一串,顺便再给石依依手里塞一串。于是很快的,石坚手里就捧着一大串乱七八糟的零食。几根糖葫芦,一个椰子,一袋甜豆腐脑,等等,不一而足。良久,回到客栈之中,石坚呼的长出一口气,把身体扔在了椅子上,嘎吱一声响。无论在任何时代,陪女人逛街都是一个力气活。还没将豆腐脑吃完,房门砰一声被推开了。几名载酒堂同窗表情非常难看的走了进来。“怎么了?对了,要吃零食不?”面对石坚热情招呼,众同窗却毫无胃口。姜唐佐苦笑一声,道:“石兄还没听说吗?刚刚州衙已经贴出公告,延迟放榜了。”“什么?”石坚吃了一惊。照理说,明天早上就是放榜之时。“那延迟到何时?”“不知道,衙门的人没说。”石坚无语。这大宋官府,做事怎么好像儿戏一样?石坚将手中的甜豆腐脑放下。“走,我们去找先生。”很快,众人来到苏轼房中。苏轼和苏过两父子相对而坐,表情都有些难看。看到众人到来,苏轼叹了一口气。“都知道了?”众人点头。“先生,现在该怎么办?”苏轼看向石坚。“你觉得呢?”石坚愣了一下,这事你问我干嘛?想了想,石坚道:“恐怕只能等了。”苏轼叹息一声。“自来琼州,还真是诸事不顺啊。”“那就等吧。”延迟放榜的消息,在城中明显掀起了一番风浪。延迟其实没啥问题,其他州县也并非没有先例。但这延迟放榜又不公布具体日期,对于等待放榜的士子们来说,那就极为煎熬了。很快,各路小道消息就在城中流传。什么通判睡了知州的夫人,和知州反目。又什么这一次负责督考的学正董必睡了通判的小姨子,还被当事苦主撞见。又有说什么学正和知州两口子正大被同眠时,被通判恰巧撞见。不一而足,有声有色,相当精彩,令人回味。“简直荒谬!”当事人之一,通判陈禄修听到下属禀报,也是哭笑不得。“本官和吴知州,乃政见之争,如何牵扯到什么床笫之事?”“尔等派几个人去查一下,看看是谁在乱传消息,关进大牢今天,让他们好好反省一下!”心腹下属唯唯诺诺,迟疑片刻,又忍不住开口。“大人,您真的就这么不理睬那吴大人了?他毕竟是知州啊。”“吴源勃和董必沆瀣一气,董必头上又是章惇宰相,若是大人和他相抗到底,恐怕会对大人仕途有所影响。”陈禄修哼了一声,冷冷道:“本官原本已经让了那吴源勃一步,不想他得寸进尺,为了给章惇拍马屁,竟然连那等事情都做得出来。”“本官,羞于与之为伍!尔等不用去管,此事自然能解决。”下属退去之后,陈禄修沉吟半晌,提笔写信。“臣陈禄修启禀陛下:近日琼州州学考试……”州衙之中,吴源勃怒气冲天,狠狠的拍着桌案。“这个陈禄修,实在是不识抬举!”“本官已经让人三次相请,他竟然连一次面子都不肯给。”“董必大人还请放心,等此事过了,本官必会上奏朝廷,将这顶撞上官之徒调走。”董必摸着胡须,欲言又止。片刻后,董必叹了一口气。“吴大人,你和陈禄修共事多久了?”吴源勃道:“一年有余。”董必道:“那你可知这陈禄修根脚?”吴源勃楞了一下。“只知此人也是进士出身,似乎是开封人士,但究竟有何根脚,下官确实不知。”董必耸了耸肩膀,指了指头顶。吴源勃看向头顶,发现几根横梁,想了想,道:“他背后的根脚是梁家?”董必呛了一下,忍不住了。“吴大人,我指的不是横梁,是咱们头顶的这片天!”吴源勃哦哦做声,突然愣住。“啊?”客栈之中,石坚安然就座,不紧不慢的抄写着一首诗。《游山西村》。“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书法,在这个时代也是非常重要的。和当时流传的书体不同,石坚麾下书体如刀似剑,极为凌厉。几句诗,却废了许久才写完。放下毛笔,等待墨迹干涸,石坚单手拄着下巴,喃喃自语。“感觉还不是很像啊……”两颗大小脑袋从窗口探出。“不像什么?”阿白疑惑问道。石坚没好气的开口。“门对你们来说是摆设吗?”石依依从窗口跳进来,嘻嘻一笑。“但是跳窗很好玩啊,哥哥。”石坚狠狠地揉了一番妹妹的小脑袋,突然觉得不应该让妹妹跟着阿白。就这姑娘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给妹妹都带坏了。石依依进来了,阿白却没进来,反而站在窗外,对着石坚招手。“阿坚,快过来看猴戏了。”石坚闻言,表情不由古怪。山间猴子固然不少,这城里又哪里有什么猴戏?怕不是说的人罢。石坚拉着石依依的手,走到窗口边。房间位于二楼,居高临下,正好将客栈门口一群人看得清楚。只见几名书生脸色涨红,挥舞着手臂,对着人群大喊。“历年考试,至多不过延迟放榜一两天。”“如今都已经五日过去,竟然还没放榜,其中定然是有舞弊之嫌!”“我等读书人,与大宋官家共治天下,如何能受得了这般屈辱?”“还请诸位同年随我一起,前往州衙抗议此事,让知州和通判学正,今日就给我们一个交代!”话音落下,附和者甚众,呐喊声连连。石坚摇了摇头,目光在人群中游移,落在一人身上,突然表情一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