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石依依惊喜的跑了出来,投入了石坚的怀中。才几个月不见,石坚觉得自家妹妹又长大了,抱的时候也有些沉重。他笑呵呵的用鼻子在妹妹的小脸上蹭了几下,这才抬头,对着双手叉腰,颇为不满的阿白道:“怎么,你不回峒里了?”阿白哼了一声,小琼鼻高高昂起。“这楼是我的,张大人同意的,现在这里是我家!”石坚咳嗽一声。“这宅基地是我的。”阿白点了点头,傲娇的转过身去。“你今晚可以睡地上。”石坚哑然片刻,对着石依依道:“咱们过几天去城里住。”石依依一脸惊喜。“哥哥,你也有竹楼啦?”石坚哈哈大笑。“楼没有,先租个房吧。”走进楼里,青蛇又一次从柱子上盘旋而出,悄悄的盯着石坚。石坚没好气的开口。“滚,下次真拿你泡酒了。”青蛇消失了。这是一间很普通的二层小楼,一楼是个厅,旁边一个侧屋。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堂桌,上面摆放着一个香炉。石依依很高兴的拉着石坚,指着堂桌。“白姐姐说了,上面要放咱们石家祖宗的灵位,但她不知道怎么写,留着哥哥回来。”石坚点了点头,牵着妹妹的手走上二楼。二楼一字并排三个房间,旁边两个是卧室,中间的屋子暂时空置。无论是从家具还是陈设来看,显然都比之前的那两间小屋要宽敞太多了。有一种小平房升级小别墅的感觉。“石兄,石兄!”石坚探头出去,发现是苏过在下面呼唤着。“家父说了,今晚过去吃饭,都过去。”再见到苏轼时,老苏明显容光焕发许多。头上带着斗笠,身上穿着半袖,脚底踩着草鞋。若非还长着那张熟悉的脸,简直要以为是本地老农了。看着石坚有些惊讶的表情,苏轼哈哈大笑。“我本儋耳人,小友何必如此作态?”石坚失笑,朝着苏轼拱手。“先生真妙人也。”六人坐下吃饭,菜也齐全,有椰子鸡、咸鱼、炒螺蛳、酸竹笋以及一道石坚非常熟悉的菜。东坡肉,果然还是如约而至。当然,必不可少的是当地的黄酒。石坚和苏轼把盏而饮,说起诸多事情经过,让苏轼也不由眼睛发亮,连连感慨。“想不到,区区一个琼州,竟然也能涉及到朝堂之中的争斗。”石坚问道:“对于这幕后主使,先生可有什么想法?”苏轼摸着胡须,沉吟片刻。“如今朝中都是新党之人,若说董必是旧党谋害,未免过于勉强,老夫也不觉得旧党有这个能力。”“但即便是新党,也不该做出这般谋害人命之事。朝中诸公也算名声赫赫,老夫委实不知是谁能如此突破底线。”石坚若有所思。要说怀疑对象,还真有一个。毕竟,那位的名气……真的很大。一顿饭吃完,聊聊三五闲事,听着苏轼教训苏过,顺便落井下石一番,也是有趣。一旁的王夫人咳嗽一声,开口道:“坚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家了。”话音落下,石坚顿时觉得屁股下的凳子极为滚烫。所有人的目光,一刹那聚集过来。石坚干笑一声,道:“这个嘛,不急,不急。”苏轼哼了一声,瞪着眼睛。“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年纪都过了及冠,身边怎能没个知冷知热的?”“等老夫明日和张大人、刘大人他们询问一二,给你安排一番。”石坚尴尬莫名,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王夫人哈哈一笑,摸着石依依的脑袋,看了一眼旁边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的阿白。“咱们白姑娘不是在这嘛,知根知底的,我觉得也挺好。”石坚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阿白,发现对方正瞬也不瞬的盯着自己。安静数秒后,苏轼咳嗽一声,正色道:“还得问人家父母意见呢。这样,等你过年回来,老夫陪你走一趟白沙峒。”阿白闻言,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俏脸一阵通红。“我,我是俚人,我……”她原本落落大方,此时却捏着衣角,说不出话来了。苏轼大笑。“俚人汉人,不都是宋人?好了,此事先这么说定了。”石坚张口欲言,却被苏轼从桌子底下踢了一脚。“老夫,汝师也。闭嘴!”石坚讪讪,闭上了嘴巴,顺便看了一眼苏过。苏过顿时警惕。“不关我事!”石坚无奈,举起酒杯。“喝酒喝酒。”半晌,昏睡的石依依被阿白抱走了,王夫人也跟了出去。苏轼呼出一口酒气,看着石坚。“怎么,嫌弃人家姑娘是俚人?”石坚摇了摇头。“倒也不是,只是觉得可能需要再多熟悉一些,打听一下家庭背景,还有就是……”苏轼打断了石坚的话。“该打听的,老夫已经给你打听过了。你若能迎娶此女,虽是俚人,但在琼州府内好处颇多。”“你若相信老夫,就只管听我安排。”顿了顿,苏轼又开口。“至于那董必之事,就到此为止。你无需打听,也更不要和其他人提起,免得惹来杀身之祸,明白吗?”看着老苏严肃的表情,石坚只能点头。苏轼露出笑容,信手从旁边拿出一块槟榔,用叶子包着送入口中,嚼了几下。“新党酷烈,虽把持朝纲,但终不能持久。”“等你和过儿出仕之时,想来新党内部动乱也将至矣。”“以后无事,尽量少在外人面前提及老夫名号,只说你乃琼州州学士子便是。”“好了,回去吧。”石坚默默点头,和苏轼作别。出得载酒堂,月朗星稀,月辉从天洒落,地下银黑叶影婆娑。一只小鼠自树丛冒出,警惕的看了一眼石坚,嗖一声越过马路,朝着另一边去了。“成家……”石坚笑了笑,朝着不远处的二楼竹楼走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