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暴君相伴的日子阿鲁帖木儿和乃儿不花叛逃之事原本历史上也发生过。不过是被徐辉祖检举的。他们叛逃也不奇怪。这俩本来就是与明朝为敌,后来实在走投无路,打不过了,只好选择先投降再说,但要说对朱元章真心臣服那就纯属扯澹了。朱棣倒是对他们的确很好。原本历史上徐辉祖检举他们,实际上就存在敲打他妹夫的意思,朱棣在北平信赖这些降臣,很容易被人怀疑是在聚集自己的势力。徐辉祖不想他在这个问题上走的太远,正好发现阿鲁帖木儿两人平日牢骚比较多,干脆就说他们意图叛逃。他们其实并没行动。而且以他们当时和朱棣关系也很难看出真准备叛逃。最后朱元章杀了他们,也算是警告了一下朱棣。但现在朱棣明显失势。这俩也不傻,那都是原本北元一方诸侯级别的。朱棣被扔到辽东,都已经实际上完成了朱元章的任务,也就是还没到奴儿干城而已,但奴儿干城的原本元朝官员也已经向大明归降。所以就是等到明年开春,乘船顺流直下过去走个过场。按理说现在该让他回北平了。辽东是辽王镇守,他就是去带一带而已。但现在不但不能回北平,反而北平却换成了傅友德。这就很明显了。朱元章就是故意把他扔到辽东的。他以后还能不能回北平,这已经很难说了。那像阿鲁帖木儿这些人,当然对他的未来失去信心,真要是朱元章哪天下旨移藩,就让他在会宁做藩王,那这些护卫肯定也得跟着,话说会宁那鬼地方和斡难河有什么区别?一样冰天雪地。一样苦。那他们为什么还留在大明,忍受大明那严苛的法律?去草原自由自在不行吗?“老狐狸啊!”杨丰忍不住感慨着。“谁?”小公主好奇地说道。“你爹!”杨丰没好气地说道。的确,朱元章够狡猾的,只是轻轻松松一招就让他儿子手下人心散了。他故意把朱棣扔在辽东,让那些试图跟着朱棣求富贵的,都因为感觉前途暗澹,自己选择抛弃朱棣,以这种方式削弱朱棣的力量。而傅友德作为晋王系大老,在北平肯定也会再削弱部分,把忠于朱棣的将领打压一下就行,找借口解除几个大将职位。甚至弄死几个。他既然是镇守大将,这些对他都很容易。总之朱棣的实力会越来越弱。一直弱到朱元章认为差不多可以放心了才会放他回北平。“你敢说我爹爹坏话?”“你第一次听我说你爹爹坏话吗?”“倒也是哈!”……然后杨丰就这样摸着她的狗头推开门……“呃?”他赶紧放下手。小公主也收起笑容,迅速切换成端庄淑女。外面都装没看见。毕竟他俩至少在这些人面前,已经多次表现出特殊的友谊,所以连张显宗对他俩关系都很茫然。不过杨丰没跟小公主一起回南京。他本来就是顺便接她的。实际是他此行在张显宗陪同下,到苏州招募工匠,他那些农业机械需要大量工匠,但京城工部的肯定不给他,明朝的工匠制度是匠户轮值,各地匠户以轮班的方式到京城去服役,京城工部的那些工匠都属于服役期的。就像卫所士兵轮值一样。但他是私营。私营工厂雇佣国企在编……不太合适吧?所以朱元章准许他在并不服役的各地工匠自己中招募。但这些工匠依然需要轮值。他们只有在不当值时候,才能在他的工厂工作,一旦到了轮值时候,还是要去工部报到,这个期限根据工匠类型不同,时间也不同。今年最新规定里面最长的五年一轮,最短的一年一轮,当值时间都是三个月,此外的时间里他们是自由的,可以做任何生计。这样基本上就是在他那里把该学的都学会,然后再去工部,他造出什么新东西,工部就可以直接白嫖了。当然,杨丰并不在乎这个,他要的是推广技术,又不是单纯利益,他的技术推广开是惠及天下。不仅是工部,事实上任何都可以学。而招募工匠当然是到苏州。这可是除了京城之外第二大工业重镇。不过这时候正是秋收完成,各地税粮运输的时间,所以运河上到处可见一队队运粮船,而且都是民夫运输而不是士兵。“这都是交公粮的?”杨丰饶有兴趣地说道。一队运粮船正在从他们旁边驶过。船上一个老者正用吴语喊着后面船上的民夫。“交公粮,这个词倒是很贴切。这些的确就是交粮的,各地每万石额粮设一粮长,秋收之后各地里甲督促百姓,将税粮送到粮长处,凑足一万石之后,粮长带着服徭役的民夫送到各处仓库。这就是个粮长。”张显宗指着那老者说道。“县官呢?”“县官?地方官不管,只是派人于征收前,与粮长一同进京领勘合,陛下以为税粮不经地方官员之手,也就杜绝了贪墨。这些粮长可不一般,他们进京是要面圣听宣谕,地方官就是点充何人为粮长,并监督粮长,但整个缴纳过程都不经地方官之手。税粮征收之后,留存地方使用的,交地方仓库,上交京城的由粮长送京城,就是输往各地卫所的也是粮长送去指定仓库。而且粮长有编造册籍,科派徭役之权。还有教化地方之权。甚至还管部分民间诉讼,带着民夫修缮水利,乃至于检举不法官员,地方之上如今权最重者就是粮长。一个县也没几个。”“所以你们的县官究竟干什么?这都被下面的这些干了,乡村有里甲,再上有粮长,民间还有别的吗?”“还有耆宿,乡里德高望重老人处理民间纠纷。”“县官就是偶尔下乡视察?”“呃,官吏不得下乡。”“不下乡?”“严禁下乡,陛下以官吏下乡扰民故严禁官吏下乡,有事发牌传唤,值年里甲携信牌前往传唤,三呼不至方可遣皂隶下乡拘拿。”“他这是防官如防贼啊!”杨丰忍不住惊叹道。张显宗只是怅然一笑……估计对他的评价也很赞同。这真就是防官如防贼,税粮不能经手,这年头地方除了税粮,真没有别的大额收入了,地方官不经手,也就杜绝了贪墨的可能。官吏不得下乡,也就杜绝了敲诈勒索的可能,毕竟他们想勒索也没条件,难怪后世文人一个个恨得咬牙切齿。这简直是对他们人格的侮辱。我们就不能是个清正廉明的好官了吗?你用得着这么防我们吗?我们是贼吗?人与人之间就不能有一点信任了?“什么人能做粮长?”杨丰问道。“家里田地最多者,一旦这万石税粮收不足,粮长要自己添上,故此只能找这些家里田地最多者。”“地主呗!”“地主,这个称呼亦可。”所以这就可以理解明朝很快就出现士绅做大了。朱元章设计的不错。粮长,里甲,这实际就是乡和村两级地方自治体系,再加上个耆老充当监督,而且官吏严禁下乡,事实上就形成了基层自治。而以地主为粮长,也就确保税粮不会缺了,毕竟缺多少都是粮长自己掏腰包补上,首先保证了他的利益不会受损。这样杜绝地方官害民的同时,也保证了地方治理。但是……也给地主们完全控制基层留下了法律依据。他这时候不用在乎。因为还有他那个大诰在。百姓可以抓了粮长直接进京,粮长不敢为非作歹,只能担着这个苦差,税粮收不够的情况肯定常见,然后只能自己掏粮食补上,事实上是在削弱这些地主的财力。可他死后大诰沦为废纸,那时候百姓对粮长就没有威慑力,后者很容易完成官绅勾结的地方豪绅化,那时候收不足税粮,就不是粮长自己补上,而是逼着农民借高利贷,然后粮长趁机兼并土地了。“可是,他为何不干脆一直把官府下沉到粮长一级?”他问道。“何意?”“就是干脆在县以下,再设立个行政机构,比如说乡。”“你知道一个县有多少官吏吗?”“多少?”“上元县作为京城首县,有知县一人,县丞一人,主簿一人,此乃官,另有司吏十四,典吏二十六,此为吏,官吏合计四十三人,这是上元县,可算天下第一大县,总共这些官吏。至于其他那些县,缺县丞者有,缺主簿者有,吏员多则二三十,少则十几,你想再设乡一级,是要朝廷官吏数量翻倍?那陛下用什么养活?赋税也翻倍?就连这些官吏,陛下都觉得多了。”“可粮长,里甲,耆宿这些难道就不用给任何好处?”“我已经说了,收不够税粮是要他们自己添上的,那你觉得这样的差事还会给俸禄?”“白嫖啊?衙役呢?”“衙役是役,是地方百姓所服徭役之一。”“白嫖?”“白嫖!”“卧槽,这也太过分了吧?”杨丰惊叹道。朱元章这是把白嫖发挥到了极致啊!整个一个白嫖皇帝啊!这个制度的确节俭,对财政简直太友好了,毕竟一个县,还是上元县这种京城的县,居然才总共四十三个吃俸禄的,加上教谕也才四十四,最多有些县还有个巡检……“那捕盗的弓手,快手之类呢?”他问道。“役。”张显宗很干脆地回答。好吧,这个也是白嫖的。“吏的俸禄多少?”杨丰问道。“土着为吏,无,只免夫役,外地为吏者,月米五斗,冬夏给棉麻布匹为衣,在京者依照衙门品级各不相同,最低光禄寺典吏月俸六斗,咱们使馆那几个属吏就是照着光禄寺典吏,每月六斗。”“难怪刘总管几个都经常偷剩饭回家,我还以为回去喂鸡呢!这样看你当初那一个月七石米也不少了。”杨丰感慨道。所以吏是有的白嫖有的给工资。那这就很难避免那些吏们想方设法的捞钱了。六斗米……这个是糙米,不会用精米的。糙米和精米同样一斗重量差距还是不小的。所以六斗米换成现代标准的斤也就是七八十斤,养家是肯定不够,掺杂些菜类,另外再换些便宜的粮食,比如豆类大麦这些,顶多也就是让一个三口之家勉勉强强够吃,孩子要是多点那就肯定不够了。这样单纯靠俸禄是肯定不行,毕竟这时候哪有几个三口之家,绝大多数都是一大家子,所以肯定还有田地,像那些外地做吏的,就只能自己一个人去了。拖家带口是不可能的。否则别说能攒下点,就是光一家人吃饭都不够。总之朱元章的这个工资标准只能说让你不至于饥寒,想生活富裕那是完全别指望了,不搞兼职是肯定不行,不捞外快还不如种地呢。“吏能升迁吧?”他问道。“能,但很难。制度能升迁,但第一步就得九年三考,考满之后还有别的一些,就算全都顺利通过,也已经十五六年过去了,才不过得一九品官。至于剩下就是看命了。不过也可以了。我等十年寒窗苦读,就算一朝得中三甲,其实绝大多数也不过是一八品县丞。此辈一介白丁,十余年能升九品足矣。与读书人寒窗苦读也差不多。想飞黄腾达,那就只能上战场,用命搏杀以求富贵,一百户就已然是六品官,高过了知县,不敢拼命,想安安稳稳那得按部就班,别想飞黄腾达,一步登天。说到底圣朝重军功,陛下打天下靠的是武将,只有那些能打仗的才是陛下器重的,别的都算不得什么。”张显宗明显怅惘地说道。杨丰很大程度上被他迷惑了,忽略了他属于特殊存在,这是个他玛的榜眼啊,整个洪武朝三十多年,也不过出了十几个的顶级儒生。他年级轻轻就到了五品不是儒生的正常存在。他是儒生金字塔的塔尖。那底下还有无数儒生在寒窗苦读,就算中了进士的,也绝大多数都在各地做八品县丞。id=wzsy>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