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潜形匿迹(1 / 1)

汉末刘琦传 六使君 2536 字 2022-10-10

(天边月色低垂,若隐若现。几只零星的鸟儿站在远处的枝头之上,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兵士们收拾好一地的狼藉,借着火堆,架上了朝食。望着襄阳城的方向,马不停蹄,依旧是他们今天的目标。很快,湮灭了一切痕迹的他们再次上路了。这次,没有再选择官道。沿着崎岖弯弯的小路,带上找来的向导,他们速度慢了下来,却也就此丢失了踪迹。避过城池,跨过村寨,趁着夜色,刘琦一行人一头扎进了岘山之中。岘山,怀抱襄阳,位其西南,乃荆山之余脉也。山虽不奇却险峻异常,岭虽不高而秀雅十分。其东,有山名曰鹿门。汉水穿两山而过,使其宛如两尊巨人,守护着襄阳城的安宁与稳定。山中一片寂静,有雾气环绕。牵着马匹,步行在羊肠小道,一行人裹紧了衣甲,小心地走过,未有言语。没一会儿,他们便找到了一处开阔地带。四周有些许树木点缀,枝不繁,叶也不茂。不远处还有一条蜿蜒的小溪,缓缓流淌,在月色之下泛起银光。借着月光,他们扎好营寨,就着清凉的溪水,咀嚼随身携带的干粮,没有生火。抬头远远地望去,襄阳城已然映入了眼帘。那城墙之上不时跳动的火光,好似人间模样。也许是心神有了松懈,那连日来的奔波不断涌上了心头,疲惫。众人努力地强撑着身躯,进入了各自营帐,倒头便已酣然入睡。就连执勤的兵士也都无精打采,手中的长矛或拖或拄,全然没了正形。见此情形,刘磐眉头紧皱。前不久的那场刺杀,至今还在他的脑海深处回荡,让他仍旧心悸不已。如今又见这般情况,更是让他的怒意开始勃发。提刀,顶盔,他亲自带队,绕着营寨转了几圈。看了看隐没的月色,又瞅了瞅无声的四周。清晨,薄雾缭绕。刘琦紧了衣袍,出了营帐,慢慢地踱步到了小溪之畔。溪流不过丈尺来宽,清澈见底。岸边,有几许水草正在随风摇曳,肆意地舞动着自己柔软的身姿,仿佛自由。襄阳城已近在咫尺,但他的心却也越发得难以平静。也许是近乡情怯,但更多的或许是他还没有想好,到底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形势。所谓,一发动而千矢随,需得慎之又慎。他需要的是一个完完整整的襄阳,所以不战而胜是他最理想的结果。待得执掌乾坤,他有的是时间从容布局,一一计较。但蔡氏又岂是易与之辈,他知道这也只不过是他的痴心妄想罢了。早早地起来,他显得忧心忡忡。身后,两名兵士默默相随,不远不近地跟着,并没有打扰此间的宁静。“大公子!”伊籍轻步来到了身旁。刘琦扭头看去,嘴角处露出了一丝微笑,“书佐怎不多睡会儿?这连日来的奔波却是幸苦了。”“大公子不也起得如此之早嘛!”伊籍笑着回了一句,随后迈前一步,低声道:“大公子可是在忧心襄阳局势?”闻言,刘琦摇了摇头,没有言语。北风浅唱,枝叶曼舞,时间就仿佛这一弯浅浅的溪流,蜿蜒而走。刘琦忽然抬手,指向了溪中的鱼群,笑道:“书佐,溪中之鲦鱼出游从容,子言其乐乎?”伊籍一愣,略带有几分诧异,不知大公子这是何意?此事他亦是知晓,乃《庄子·秋水篇》所载。然大公子于此时突然提出,却是让他有些捉摸不定,不知何故?看着溪中的那一丛鲦鱼,他沉思良久,方才缓缓开口:“大公子见谅,籍非鱼,安知鱼之乐也?但其生于天地,养于溪流,尚能从容出游,籍以为亦当乐也。”似是并不在意伊籍的回答,刘琦笑了笑,再次问道:“那不知,若头鱼不善,其亦当乐乎?”语气是这般地风轻云淡,好似清风拂面,不惊云雨。然而,此番言语却在伊籍的心中骤然乍响,惊起了漫天波涛,使其许久都难以平静。也不知,他究竟是联想到了什么,就连脸色都变得有些煞白无颜。“书佐这是怎么了?可是难以回答?”刘琦看得有几分惊异,那眉眼处似乎还挂有些许莫名的笑意。闻言,伊籍咽了咽口水,张口好似欲要说些什么。可那话语,就好像卡在了喉咙之中似的,总是无法出口。抬头又看了一眼刘琦,他深躬到底,久久没有起身。汗水顺着额头悄然滑落,没有惊动世间的哪怕任何生灵。“头鱼不善,初虽从容,然必觉也;其后自有善者以代,亦当乐也。”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言罢,他的一颗心也骤然沉底,静静地等待着,如同一生便会被从此定下。刘琦嘴角轻笑,随后缓缓地拔出了腰间宝剑,猛然一掷,倏忽之间,已中头鱼。便见鲦鱼一阵惊慌,犹如失了方寸一般,纷纷四散而逃。但只少许时光,其又从容出游,不见丝毫错乱。刘琦哈哈一笑,“果如君之所言。”傍晚,天色有些昏沉,不见玉兔身影。伊籍也不策马,步行在了官道之上。远处,襄阳城头闪烁着火光,在这漆黑的夜里,更显明亮。想到今日晨时大公子的嘱托,他仍旧有些茫然。说实话,他并不知道大公子到底需要他做些什么,只是说让他进城一趟。大公子并没有对此过多解释,他也没敢多问,于是便稀里糊涂地踏上了路程。小心翼翼地躲避着可能的光影,他缓缓地靠近了城墙脚下。学着那蟋蟀的叫声,啾啾地鸣个不停。不一会儿,城头之上便有一只篮舆放下。抬步上去,他轻轻地拉了拉绳索。很快,便来到了城墙之上。“伊书佐,本督在此恭候多时矣!”这时,一个声音突兀地传入了耳中。伊籍猛然间一惊,连忙抬头看去。便见众人簇拥着一位将领来到了身旁,其人身长八尺,仪表堂堂,着一领鱼鳞甲,戴一顶兜头胄,正手按宝剑,目隐凶光。却是那镇南将军府之门下督,山阳张允字子许也,职司襄阳守卫,并督城外别营兵马。他本是刘表的外甥,却因慕蔡氏权势,从而甘为走狗,任其驱使。所以,既在此处见到了他,那么必定是哪里出了变故。伊籍眉头紧皱,不住地四下打量。“书佐可是在找人?”虽是疑问,但看张允那一副笃定的表情,便知其早已心知肚明,此时也只不过是起了些许戏耍的心思罢了。“书佐不必费心了,他已经被本督下了大狱。真是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屯长竟然也敢背叛本督!”说到这,他脸上的表情变得越发狠厉,似是要择人而噬。突然,他又仰头大笑了起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有了些许其他的心思?背着手,他慢慢踱步到了伊籍身前,并将脑袋凑到了其耳旁,“书佐不妨试言一二,本督该如何处置这等吃里爬外之徒?”那语气甚是得意,就连嘴角处也勾起了一抹略带嘲讽的微笑。伊籍张了张口,却是并没有话语传出。见此情形,张允哈哈大笑,曙光已然来了眼前。他虽不知大公子当下如何,但离开了大军的他又能有几分力量,不过只是徒劳挣扎罢了。在这襄阳城内,就算是他那舅父,不也得屈服于蔡氏的力量之下嘛。大公子,豚犬耳,也想翻天?他嘴角冷笑,忽地失去了戏耍的兴致,随意地挥了挥手道:“来啊,速将书佐请至军师宅邸,切不可让军师久候。”很快,伊籍便被兵士们带了下去。张允又等了少许,看了看远处那不可见的黑暗,随后咧嘴一笑,转身离去了。与此同时,在伊籍离开大营之后,刘琦也收拾整齐准备出发了。“大公子,襄阳城内现在情况不明,大公子又何必非要亲涉险地呢?正所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望大公子三思呀!”刘磐苦口婆心地劝道。“从兄且宽心思,襄阳城又非什么龙潭虎穴,他人去得,琦亦去得。”刘琦淡然一笑。随后,不等刘磐再劝,便带着两名兵士转身走向了岘山深处。夜色之下,漆黑一片,难以视物。刘琦三人也不敢打起火把,只能凭借着脑海之中的那点零星记忆摸索着前行,走得甚是艰难。行了许久,借着山峰和树木的遮蔽,他们这才小心地升起火苗,照耀着脚下的山路。枯木落叶遍撒,奇枝异草密布。沿着山路蜿蜒而走,一会儿上来一会儿下。三人没有丝毫怠慢,谨慎地看着脚下的路。又走了多时,前方一片阴影散布,似是有房屋轮廓。待走进了细看,却正是几间零星的小屋错落。抬步走向了其中一间外围的院落,刘琦略有节奏地叩响了门扉。 , )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