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翻 重生?大悲剧!家。(汉化三)(1 / 1)

一梦有无中 咸鱼视界 4142 字 2022-10-19

(堂,覆盖天和承载地,高墙拓展至四面八方。居所如天,轻易不可触顶,室舍如地,等闲无法测底,楼阁包裹着房具,无声中滋润男女。蒸汽,从源头管道处喷薄而出,开始在路茜眼中是虚幻而缓慢深刻,慢慢有一股青烟盈满上下视线,滚滚奔流地温水逐渐由黄浊变清澈。许多管道的活塞细孔释放有形之气。竖直的空心黄铜管如同风笛在鸣,声音充塞整个阴干木仓,此外人影慢慢变多。古怪的机械装置伴随着齿轮咔咔作响,横躺在有着纵向缝隙的防滑地板上壁,不断在模糊拉长的光线中,弧形喇叭状贯口流淌着温热水。“怎么回事?”女孩皱眉低语。看着如同莲藕塞里稀疏的清水滴答下来,她第一次对这种使用不尽的宝物产生疑惑。此刻,她往日隐匿在破旧衣服下,那苗条的身躯已经舒展开来,宛若瀑布飞流直下的棕色长发潮湿,冰凉开始重新依附在她的体表。路茜手扶着沉重的大木头边框。忽然,她又停顿了脚步,因为在厚厚帷幔遮蔽的窗边,相对黯淡的影兵们开始朝她靠近。少女只好抓紧手中的木牌,那是一种左边有一排锯齿,正面书写着叫做数字的编号,反面有一个可以固定在水流开关边上的凸圆塞。她俯身蹲下去,卷起来全身缩在木桶里面。不是士兵那嘴角刹那的不满,片刻间为这名心细如发的少女洞察,赶紧就躲了起来。在这整体幽暗和局部明亮的浴室内,一个个收缩在木桶里的形影正在沐浴,使他们的皮肤舒展、焕发出往日劳动时不曾拥有的光泽。四方时有蕴含阴阳大道的声音轻咛。路茜伸手按住左边胸口,感受着心脏剧烈而有点不规律的跳动,脸蛋愈发烫了。她的头发很长,大概到上臀部的位置,在这一刻,已经成为维系她尊严的唯一武器,虽然她并不太懂那行裸露在外的肌肤,到底彰显着什么魅力。少女柔弱而萎靡,仅靠纤微的勇气维持镇定。“啊。”一个音节应激而出,路茜抬头看着那紧挨着木桶边的黑色影子,显然是被吓到了。虽然,她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些奇怪的叔叔——她仍然像好奇那些黄白管道和金属扶手那样,为这些看得见摸不着的士兵感到害怕。“哈喽喽。”这是一股水流动起来的声音。那种分叉水流的塞盖其孔洞很粗,其实只能拿来沐浴,也就是泡澡而非冲刷身体。路茜特意选择在偏僻角落靠窗的地方,进行春日浴无疑是个明智的选择,因为这种主流维护秩序的鬼影兵,适合在阴气重的地方生产。所以整个大型澡堂的开放与夜晚息息相关。一个合适的哉生明月,鬼凭借着它才能凝聚化形而驱使——即这些通体深邃如墨水的人形生灵。就像月亮凭借着太阳发光,而星辰凭借着距离失去威胁,阴影士兵靠着阴气才能出游,仿佛撼天动地者需要依靠真气才能翱翔。本来以路茜的社会地位。别说有影子士兵了,就连安全的大澡堂都是不能奢望的,跳到河边洗澡才是符合家庭情况的。但是,女孩只知道最早在三年前,有圣人掌握了道的根本,立身于天地中央化身为建木,精神与自然融为一体,以此安抚了天下四方鬼邪。“谢……谢。”路茜听着脱裤子的低语说道。整个澡堂只有一盏夜明灯,所以她从来不敢确定,对方是否知道她的感激之情。显然路茜这种面无表情的答谢,在正常人眼中应该没有诚意,不过总比造成红白相间的地板、带血的喷头、染血的衣服——那些始作俑者会感恩。少女不懂也不在乎那些古怪的动静。她只想沉浸在这一片充斥着白雾的暮色里,如果一定要加个期限,那么最好是一万年。虽然,这是不可能的妄想,毕竟宝贵的社会资源,不允许任何人浪费,通常一到时间,就会有行人司的路人提灯刺破昏暗。而且,少女还从没想过一万年到底有多久。但这宁静的一天夜晚,最好就像那些机械装置里的齿轮组,仿佛能够永远运转不息。水流低得在哪怕以路茜这样的身高标准,都有磕到脑袋的风险,这时没有休止的与大多数人一起喧嚣,除了影子——影子永远忠诚却不会讲话。无论是谁的影子都一样。水如风起,在热气腾腾中雾似云涌,少女几乎快看不清周围的人们。好像雷电的轰隆声贯穿始终——路茜偶然听许多人抱怨过,这种声音太过嘈杂了,然而那些鬼神又太过可怕,所以他们不敢投诉。事实上,少女觉得这样就很好了。她喜欢这些转瞬即至的家伙,虽然他们就像木牌上的数字,永远都只在传达着一种信息。如同神龙吐水的花洒帮助下,路茜很快就不再胡思乱想,而是开始对着她付的钱——虽然在澡堂里只能完成基础的清洁工作。少女的手臂在哒哒声中闪烁。路茜很喜欢这种能够调节闸门的扭动开关,只要费点力气和钱,就能洗上温热而安静的春日浴。时间稍纵即逝,岁月在她肌肤间留下的污垢,在这个瘦长身影以无力的手指,一点点摩擦搓掉,她的长发,尤似鸾鸟翩跹起舞。双眼碧蓝的女孩宛若一个老烟枪。那最后一根要落不落的稻草在她头顶悬挂着,以至于神态中时常饱含着一种惆怅。不是最美好的事物被摧毁的怅然若失,而是一种愿意细心捻着每一寸肌肤者,为那些新老重叠,分辨不出前后的伤疤而感到忧伤。这注定只是一种周而复始的快乐与忧伤。路茜已经被手指简单雕琢过的质朴肌肤,在这一刻有一种顺应自然,契合美人的素颜。但,这一切与这座大澡堂,是她终归无法一直拥有的休息室,甚至这个太华小天下,貌似也不是自己的故乡——随着年龄增长,她逐渐意识到了。她自己并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首先,她有一头卷发且不是黑色的,其次,她天生似乎就是惨白色的脸蛋,怎么都晒不黑。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最近她听过一位教书先生说的谚语——虎毒不食子,父亲的确长得像一头老虎,那么答案就显而易见了。一段时间过去,路茜租借了条毛巾擦拭身体。在男女混合集中的前厅中,少女跟其他人没什么两样,在真正的贵族眼里都是无毛猴子。这个时候,一个皮肤漆黑的焦土人类顶着白发,大腹便便地坐在一张木质横椅上,他正和一位来自远洋的红发妩媚女人坐在一起。在中心偏南靠近大门的位置。与此同时,路茜在交还了浴时木牌之后,性格恬静的她早早套上了裙子——趁着没人注意时。不知为何,少女有限的人生与贫瘠知识储备当中,的确没有那种——面对那些愉悦眼神的防范措施,她唯一的手段就是矜持一点求得和谐。这些从陆上丝绸之路来的同族并不包容她。至少互相之间语言存在着隔阂,没错的,路茜无论天性如何,她土生土长的地方都在并州。其死后的归宿,大概也是随便葬在一处荒丘上,没错的,少女只是一介细微毫末之流,没有人会把她的重要性扩充至广大宇宙之内。此刻,空气中弥漫着许多潮湿的肉味。路茜比较排斥那些劣质烟草的味道,所以她只想速速脱离这个已经不够安全的地方。“我听他们说了,父亲经常喝酒,而且喝醉了还会打你。”一盏灯笼下,此刻站着一个搂着女人的黑胖汉子,他的脸上泛着油光和狡黠。时间过去很快,路茜却摆脱不了这人。夜幕远处,有风暴的预兆,长空异常沉闷,草木与石子路上有蜻蜓低飞。女孩讨厌这个满嘴都是臭虫味道的黑人——他的牙特别黄,而且有种令哲学家看了都沉思的油盐味,能够使乐师宁愿发起猛烈进攻也要驱散的臭。突然,这位大叔带着的插羽圆帽掉了。好像是他的同伴所作所为,可这家伙并不在乎,反而松开手俯下身来一把捧起帽子。过了几秒,他站起身来,走向这家澡堂的大门旁边——在门的正右边,居高临下地与几乎镶嵌在墙上,已经开始瑟瑟发抖的可爱姑娘四目相对。路茜把满尘世的烟火抹去后,令人瞪大眼睛。之前并没有人发现过她的美,是因为她才十二岁,现在有人发现了,是因为她已经十二岁了。这位黑脸大叔半蹲在地上,他伸出肥大的左手,抓住已经被另一个女人堵住去路的少女脚裙,然后亲吻着她的裙角。虔诚?不敢亵渎?乌云隙里透过的光明?没想,在朦胧的光线投射下,路茜倒在了墙壁上,阴影中一个个人影离开长椅,离开大门,离开这里,他们看到了。她看到了——脱掉一半的衣服与毛肚。那个胭脂俗粉正在捂着嘴轻笑,而少女的心在狂跳,而热血在男人贪婪的面孔与血管里砰砰。然后,他抱起这个比他更瘦弱百倍的女孩。陪她在这路上,一个沉默里似有悲意,一个欢快中若欲繁衍,谁能忍心这种粗暴滋润生命之行?卑劣的俗世,是这样的,硕大肥壮的金石巨物浸渗可怜的禽兽,然而事实有序依然在抚育万物,他还是她——眼尾可用泪意?高尚的欲望,是这样的。毛发光泽闪亮的鸾鸟有一对翅膀,坚强有力而且生长正常,走之后不必怀有死胎。飞禽的工作是孵蛋成鸟,这是天道,人却有办法避免丧子的悲痛,这是地道,孩子不会成为孤儿,女子不会成为寡妇,大家都不哀伤是人道。荧惑妖星当空照,黑云转赤天。这是要机械降神了吗?可以这么说——至高无上的主宰,造就万物的大神,祂还在睡觉。这只是一次非常罕见却又平常的天象变化,至少这只对于宏观上的事物有所盈亏,对于微观上的人与人之间,至少跟路茜处境来说是远水。现在都快火烧少女眉毛了。路茜那件布衣的前副直襟已经事实开放,后副的曲裾却还在苦苦挣扎,多穿几件衣服真重要。但本就破旧的蓝色衣衫裙更加褴褛,这就无可避免,而衣襟开在左边是没有入户籍的人——这位黑胖大叔的衣服,短而且没有袖子。世俗礼教的意义就在于此了。弱者可以尽量免于被强者霸凌,哪怕只是弱者向更弱者挥刀的概率,都会因道德而减少。奈何需要解决的问题,不会因为无数完美的理论而不存在——路茜即便无比厌恶那满是污垢与血痕的双手指甲,但的确又是这样了。在对方脱衣服的空隙中,女孩依然没有行动。她有点反应不过来,不同于父亲扬鞭抽打她的形影,这个臃肿肥胖的家伙到底要干什么?她不知道,但是不妨碍她本人感到恐惧,更不影响她对这位强大男人背后的野蛮,而感到无力,只能说现在怯懦的妥协,是她一种生存的智慧。这一刻,蓝色的裙摆被拉扯着。路茜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好多个下巴和胸口——她比较矮,又不敢正眼看人。其中主要是父亲的,对父亲的眼神他又格外熟悉,常常怒气冲冲而醉意滔滔,他似乎总在懊悔着,一件措手不及又追悔莫及的事情。然后是一个老医生和一个教书先生。一个胡子全白了,像是山羊,另一个胡子全黑,须髯浓密得似并州河。之后就是很多小孩子和妇女,当然印象最深刻的还是现在,她视线中那个脸面死白死白的女子,穿着红衣服袍,两侧裤腿有开叉的形制。最后是男人,盯着他看的男人。路茜此刻还想起另一种不同的异性眼神,一个不知为什么,走着走着突然就跌倒的玩具店先生。“痛!”突然的疼痛让少女回过神来,她感觉到自己脸上的伤疤被人弄到了——非常粗糙的大手,在这个晦涩而又其实众所周知的角落里。路茜没想到自己一走出澡堂大门会这样。该怎么办?对方的举动——一个不停用双手捏着少女脸蛋,还有其他身体部位的黑汉。他显然不是一个会懂得什么叫适宜和度的人,路茜虽然没有相关的知识储备,但她也知道,现在不是靠话语和礼节能够应对的问题。主要办法是得逃回家去。她希望不要因为剧烈的跑动,导致在侧面腰包里的茶罐丢了,因为那样她肯定会被打死。“啊啊啊啊!”骤然之间,两个人攻守易形了,生了什么事——原来是少女路茜猛地拿出一根玉钗,有气无力地捅到男人的左眼珠子上。女孩庆幸于自己打着补丁的口袋并不牢靠。而且因为蓬松裹身布的遮蔽——那是用了多年的厚皮与毛布缝合成的衣物,可以有效御寒。毕竟麻和草纤维制作的衣服,大多数只有薄薄的一层,就像是片树叶,所以路茜想要不在挨饿的同时受冻,就得披上这件中间有洞的“大毯子”。“呼呼呼!”路茜胸口剧烈的起伏。她跑了好久,她的身体就像一根草,顺着风不知道飘了几刻,累得她实在只能跪下来了。由于她似乎从来没有这么迅速的奔跑过,才这么一会功夫,两边大腿内侧就开始隐隐作痛了,正在提醒着她,这不是幻想,不要随便松懈。路茜咬紧牙关,然后身体屈从于现实阻力。因为在她左顾右盼的时候,一点都没有发现那个黑胖大叔的影子——现在天色意外看得见。玄苍在这一刻变得有些红扑扑的,就像是一个刚被调戏完的女人,区别在于这位几乎熟透的妇人,完全是出于满足而自发红脸。那么,这只是一个整体的局部细节。正如路茜那单薄长裙耸动时的皱褶,连她本人都不可能每一条都注意到。深红色的天空如同雷电在咆哮,在这一刻,竟然路茜头顶的草帽——在帽顶之下,有一个半旧的红色圆环,二者的颜色有些类似。这应该是个好兆头。死里逃生——对于路茜这个成语没有用错,反正也不会有闲的无聊的人来纠正。如果真有这么闲的无聊的人,在一位女孩差点受到凌辱的情况下,遇到了还不帮忙证明……只能证明对方的确不是闲得无聊。法不责众,对大多数人的选择不能苛责太多。路茜现在唯一坚定的想法只有回家,其他一概不用多去深究,就当是本能反应了。事实上,她对于刚刚男人的戒备,更多是在模仿那些街头小姐姐——对于粗俗无礼的男人,那些女士通常会动辄打骂,甚至拔钗相向。并州内,女人总会得到一些小心翼翼的尊重。路茜对这已经时间过去九点的生活充满无奈——目前她还不知道具体时间。所以对于进一步会发生的事情,她可以说一无所知,但简而言之,路少德昨天喝了二十斤白酒,不多,但他因此鞭打了自家几个男奴。与此同时,少女正在通往自家后门的路上。……如同大多数古代农耕社会,女孩们总是又成熟又聪明,总能从自身发现更多收入来源。今天是三月初九,不仅是公孙述第一次打破前世之谜,觉醒今生记忆的时候,还是春日祭祖之际,宗教文化类职官乘着三公之车。四时祭是一年中仅次于开元的重要节日。这一天是金耀日,云雾在天空中变成迷朦仙境的背景板,丽日高远而不着痕迹。并州牧乘六马同彩之车,羽盖绘制着天云纹,车箱两侧都是高山大川的纹样,以青、白、玄、朱四色骑士开路,一阴一阳两奴作御手。在九霄白云下,公孙述掺杂于围观群众中。道路两旁的人们放开手脚,随心舒缓,高声欢呼正在驰骋而来的仪仗队。不知是哪个鬼才想出来的法子,公孙述发现这一天只要肯出门欢呼州牧,事后居然就有一文钱拿——当然这钱得靠州牧府自费。一文半两钱,是这个天下最基础的货币单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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